第七十章生子

    梁衍漫不经心听着，锦盒中佛珠散着金光，与屋中天光交织成一线明芒，聚在一双泛乌的眼瞳，如佛殿中散开的奇异光彩，好似被佛光渡眼，人已成了佛身。

    引章认得，这是有十八粒的金光涅槃佛珠，前朝珍宝，后来遗落了，不知去向，听说是在古安寺中藏着，她忽然记起来，龙纹玉佩便是梁衍从古安寺中求回，当时他许是想要此物。

    “我先替我们家虎儿谢过你这个姑姑。”

    白日里的书房，梁衍抬起眉心，目光利如鹰隼，慢慢浮现一层冰霜。

    冬青脸色微变，梁衍似早已猜到，眸光只略沉了一下，冬青猜疑道：“莫不是哪个大胆刁奴，学作朝中大臣送礼作掩饰，却把人引到逆贼府前。如此猖狂，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是嫌兵马司没腾地方给他。”

    细罗奴这趟来了一份礼，含笑盈盈，叫引章亲自打开来，是一座金身塑成的小弥勒佛，袒胸露乳，含笑耳垂，蚕豆般大小，挂在小世子腕间正好。

    “一个妇人为拴住丈夫的心，吃了一味稀罕药，不知叫什么，反正能使肚皮胀大，形如怀胎，前期大夫是诊不出来的，除了脉象和鼓鼓的肚皮，其他都没变化，她本想在临产时偷偷抱一个孩子进来，哪知道大着肚子无意跌了一跤，彻底露馅了。”

    还能有谁。

    二人随口闲谈，引章说起怀孕期间反应极大，头几个月孕吐更是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一点辣都不能沾得，却要每日唇中沾醋。

    客人送来的礼摆在书房，一串不起眼的佛珠。

    其中一颗佛珠上刻着“古安大师”的字眼。

    正是金光涅槃佛珠。

    传说前朝佛家名师古安涅槃时化作三十六粒金光不灭的佛珠，被藏在皇宫摆放奇珍异世的宝殿中，被个不长眼的扫洒宫人掷在地上，弹跳四散。

    就不知送礼者到底何意。

    丫鬟们站在廊下，听到屋里头媚哼水流的动静，再是镇定的性子，也都被自家女主人勾红了脸儿。

    当帘子垂下屋窗，遮住天光，一道奇异的金光拢着佛珠，照耀满室。

    随从冬青站在屋外，道是有贵客到。

    “将东西扔了。”-

    当时梁衍身在柏州，为此还亲自去过一趟古安寺，但没有寻到金光佛珠，如今它却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道来奇妙，也隐隐有一种讽刺。

    性事方休。

    引章自然不肯被她白白打趣，含笑问她，“你这趟儿来，又是为了哪个？

    后来再收集起来，少了一粒，掀遍整座殿宇也找不到，皇帝要讨个彩头，分作两串，一串十八粒，一串十七粒，这便是金光涅槃佛珠的由来。

    ……

    手下支吾一下，似有难言之隐，在冬青的催促下，方才道了。

    这时，派出去的手下回来禀报，说是人跟丢了。

    当年怜妃怀胎，桓帝拿出一串佛珠以护她们母子平安，直到旧朝覆灭，佳人已逝，佛珠下落不明，有说已成怜妃的陪葬物，有说藏在以大师命名的古安寺，众说纷纭。

    冬青道：“有人送来了一份礼，礼到了人便走了，奴才觉得蹊跷，已经派手下跟着。”

    “不用查了。”

    “小侄儿出世，见面礼总不能忘。”细罗奴红唇艳色，一路的风尘仆仆，也未能减她一丝艳光，只有故乡的水才能浇养出来罢。

    人是在已被查封的陆府后门跟丢了的。

    梁王府的花开得正繁，后花园女眷们笑声晏晏，声音伶细，管事忽然走过来，与引章低语，引章雪目一亮，道了声失陪，立即去花厅见客。

。”

    引章美眸里有一丝讶然。

    细罗奴给引章带来一份礼，一串佛珠，瞧着不打眼，她神秘兮兮地让奴仆把厅内的白光遮挡起来，就见佛珠散着淡淡的金光，目中一霎那明亮起来。

    “王爷知道是谁。”

    一串十七粒佛珠，小儿带着嫌重，显然是送给大人。

    一个高挑丰满的女子正在吃茶，听见外边儿动静，挑眉望来，二人视线一对上，引章含笑上前迎道：“盼了你大半年，总算是把你盼来了，赶了一路，先喝口热茶。”

    梁衍从金色佛珠上移开，“哪儿丢的。”

    越听到后面，引章双眉越发拧拢，细罗奴以为她忧心忡忡，笑道，“怎么魂不守舍的，且放心，你家王爷对你如此上心，用不着你犯这种愁。”

    “待会你还得谢我一回。”

    细罗奴不知她之前怀过一次，瞧她这有些郁闷的样子，就笑话道，“哪个孕妇不是这样过来的，若是没一点事儿，除非肚子里是空的，说来，在我们那边就遇过这样一桩怪事，一个妇人怀胎十月，眼看快要临盆，大夫诊了一下脉，却说这妇人并无怀孕。这事稀罕了。”

    出了院门，梁衍方才让他说话。

    “这是从我那侄儿皇帝侄儿手里讨来的，据说是你们宋朝的宝贝，灵验得很，你身子弱，最需要这种辟邪驱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