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禾如许</h1>
你们相信一见钟情吗?
禾如许拉开奶茶店的玻璃门,悄悄睨着正坐在窗边的少年。
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错落的刘海下是他挺直的鼻梁和润泽的嘴唇,面前是一盏半融了的草莓冰。
窗外树影就着晚晖铺盖到他眼前,半边身体笼在夕照里,修长的指敲在桌面上,扣在光影的边界。
禾如许总觉得他身边有什么在翩飞,却又琢磨不出来。
直到她推门走出去,踩着暮色转过街角,她才想到该怎么形容她的感受。
一见钟情。
夏日傍晚的阳光虽然不似午间时候灼热,却仍是晒得她眯缝起了眼睛,禾如许把手平摊开挡在眼睑上头,脸上便敷上了阴影,惟余下鼻尖上头裹着金光。
她提了提她的碎花裙角,影子被夕照拉得老长,她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默默想着刚才的少年。
有点热。
禾如许擦了擦汗,被晒得耳朵里响起蜂鸣。
如果能起一阵风就好了,她想。
夏天的时候大抵总是心想事成,禾如许慢悠悠地晃在路上,身边当真恰起了一阵风。
身畔有少年飞奔过去,带起的风鼓动着他的衣摆,随着他的跑动猎猎的响。男生由着惯性俯冲了几步,堪堪稳住身形又转身喘着粗气,停在了禾如许的跟前。
她的视线被手遮住了,视野里只剩少年浮着晚晖的白衣角。
禾如许抬眼看过去,见原是先前奶茶店里的男生。
他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呼吸着,额头上浸着热汗,正顺着他的肌理下滑。
禾如许耳边传来知了聒噪的声音,却不令她烦躁。
傍晚的街道正渲在夕照里,金色的浮尘给万物蒙上了薄纱,原先清晰的屋舍行人便柔软地虚化了。
男生身后的街道像是没有尽头,正向远处地平线延伸,路旁的电线杆上挂着黑色的缆线,随着晚晖蔓延向远处月白的天空,在路的尾巴上截断了。
夕阳正在禾如许身后圆融融地沉下去,叶渠的心跳快得异常,他缓了口气,对上少女琉璃色的眼睛。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叶渠的喉咙发涩,也只能从胸腔里发出声音。
叶渠的声音颤抖着,他握紧了拳头,尽力稳住声音说:“同学你好,我是17班的叶渠,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仿佛空气在叶渠周身旋转起来,他看着禾如许,倏忽回到了从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同学你好,我是5班的禾如许,如果可以,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晚风从夕阳沦陷处吹过来,禾如许的头发蓦地飘到他眼前,叶渠恍惚着想去抓住,他总觉得禾如许不是真实的。
黑发缠上他的手掌,他盯着看了些时候,又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拉走。
“要联系方式的话,也不要扯女生的头发呀。”
少女清甜的声音揉在风里,禾如许笑着把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
叶渠无措起来,他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比在看到禾如许的尸体的时候更是懊悔。
从心口里袭来的悲痛仍有残余,此刻侵占着他的眼睛,叶渠抿了抿嘴,尽力不让自己落泪。
眼前的少年尽管是倔强地抿唇,眼角却是通红,一颗汗珠从他额角砸了下来。
她疑惑,怎么要哭了?
禾如许从包里翻出餐巾纸,递了过去。
叶渠接过去,却不擦汗。
两人一时沉默地对峙。
禾如许停下太久了,前头走着的沈清塘回头望过来,就是叶渠清瘦的背影,正挡在禾如许前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倏地来了气,却不好多去干涉,只能靠在墙上等着,梧桐树荫斜倚在近边墙根,沈清塘踩了几脚,没有变化。
空气有些闷,他忍不住出声去喊禾如许:“如许,该走了。”
“好,等我一下。”沈清塘在不远处,皱着眉头像是等急了。
眼前的男生攥着餐巾纸不动作,她又抽了张纸出来,用水笔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号码递过去。
叶渠没有伸手,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沈清塘。
高瘦的男生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是他没见过的样子。
但他本身就没见过沈清塘几次,眼下离得比以往大多数时候都近,他便清晰地看到了沈清塘手腕上的东西。
是过去时候禾如许的手链。
他蓦地呼吸沉重,抬眼盯着沈清塘的眼睛。
许是他样子凶狠,沈清塘敛眉把手藏到背后,不耐地转过脸避开叶渠的视线。
男生的后脑对着禾如许,街道尽头的月白穹顶上已经显出了淡色的月亮轮廓。
禾如许拿着纸巾塞到叶渠的手里,小跑着过去和沈清塘并肩,她转头看见少年疏朗的眉目,朝他笑了笑,沿着街道向远处地平线走去,踏上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