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酩酊]</h1>
自前武林盟主谢天仇死后,武林高手各显神通,中原高手榜换了一轮又一轮。最终榜上并列第一为此四人:九王爷卫承霁,魔头晏浔,昆仑阊阁阁主,天下第一剑燕酩酊。不过这四人,都是当不得武林盟主了,最后就由第二名的昆仑山长清阁阁主——叶清来坐。
而百姓常有谈资之事,便是除去九王爷外,另外三人诡秘莫测的行踪。
天下之大,江湖之远,竟无人知晓其三人的面貌。
他们只知,四人之中一女三男,再无其他。
大卫昭德七年,冬。
距京城千里之外的蓬莱谷。
连日的雪已将整座蓬莱覆上纯白,翠青色飞檐上的积雪厚的不成样,正一簇簇往下掉,打的原本被盖满了积雪的石阶角磨出一截青。
而院中的主厅内,有一红衣“女子”坐在最前方的红漆木椅之上。
说她是女子,又不像是女子,她分明着了一身男子所穿的墨色直襟长袍,乌发只用朱色的绸带系了一些,剩下的好些搭在瘦削的肩上,几缕垂落在胸襟前。
可说她是男子,她分明又不如男子眉目如刀削,她是生了一副多情娇容的。
她彼时正用茶盖边拨着碗里的泡发了的棕色茶叶,却不喝,好久才掀了掀嘴皮子,道:“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个意思?”
她指的是在谷里石洞内发现的受伤女人。
问的是跪在殿中央的剑灵,殊情。
殊情是她的佩剑,与她共名的天下第一剑。
这是她的第一把剑。
念此,燕酩酊复而想起在发现女人时,他向来波澜不惊,幽深不见底的眼里闪过的复杂。
殊情双手垂在腰侧,头低着,抿紧的唇牵了牵,哑声道:“眼缘。”
她再拨了拨茶水,感受着壁上传过来的
温度,道:“过来。”
见他依旧跪着,岿然不动,燕酩酊懒懒一笑,骤然间不怒自威:“我叫你滚过来。”
殊情皱了皱眉,起来时眼前眩晕了一下,身形晃了晃,却不扶,只是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垂着眼皮,撩起衣摆跪下。
她将盖碗撂回案桌上,抬起脚,放在他肩上,踩着他的肩膀,慢慢地碾着,听着屋外的雪落地的沙沙声一会,手肘曲在膝盖上,用指骨垫着削尖的下巴,眯着眼,道:“你救的那个女人,如今她是昆仑山上阊阁下最出色的女杀手亡鸦,可五年前,她还是谢天仇的掌上明珠,飞扬跋扈的谢茯苓。”到此,她冷哼一声,“你与我说是眼缘?殊情,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眼缘?能让你欺瞒主人,让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活她的人,是全武林的公敌。没人愿意提起五年前的血案,当今天下,无人敢提无人敢翻案,她有如何恨如何怨,你知不知道她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把全天下最厉害的剑,会如何?”
他的喉结滚了滚,敛下的眸色愈发沉郁,他的长睫颤了颤,掷地有声道:“属下甘愿受罚。”
燕酩酊睨着他,猛地一脚狠踹在肩上,殊情一声不响抗下。
她笑了笑,起身走向龙门架边,取下雪白的狐裘云肩,用鸡毛掸子慢条斯理地弹去上面的落雪,道:“杀了她,现在。”
“她不是。”
她侧首。
殊情抬眼,一字一顿道:“全天下最厉害的剑在你手里,现在是,以后也是。”
“谢天仇是冤死,可他该死。谢茯苓是飞来横祸,可她本就该遭罪。”
他撑着膝起来,低头看着她黑漆漆的眼,说:“而你是天下第一,燕酩酊。”
她却眯起眼,讥诮道:“不想杀人就直说。没必要与我弯弯绕绕。昧着良心说狠话,心不痛不烦?”
殊情抿着唇,屈膝跪着,一言不发。
燕酩酊抛开手上的鸡毛掸子,翻开狐裘唰地盖在肩上,她环起臂,眉眼疏浅而冷淡:“滚吧。”
殊情大惊,随后是狂涌的欢喜,他冰冷的面皮上第一次出现别的情绪,俯身在地上磕了三个实打实的响头。
他沉声道:“燕酩酊,后会有期。”
她垂着眼皮嗤笑。
天地间万籁俱寂,远方露出鱼肚白,蓬莱谷迎来了一位老友。
彼时燕酩酊正搅着白粥,斟酌着要不要呷口酒,就被来人吱嘎吱嘎的踏雪声打断。
她端起青白釉瓷的盘就向声源摔去,来人闪身避开,冷嘲热讽道:“我看你没了剑,已经算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死人了,还浑身长满了刺,真是好本事。”
燕酩酊反唇相讥:“毕竟半截身子要入土的瞎子都还要显摆显摆。”
李游龙寻到了桌沿,扶着坐下,眼上的白纱被轻风拂过,他眉心微蹙,便迅速反身掩面咳嗽。
就这样,他还非要从咳嗽的功夫里抽空噎她。
“正因眼不能观,身不能如所想,才心如明台。才没叫我的萧离我而去。”
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