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距离

    <h1>七 距离</h1>

    有幸很久之前就确认，哪怕高中在同一所校园里擦肩过无数次，再到后来她为了追寻他，努力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报名参加了同一个学生会组织，陆歧北依然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歧北。

    他看她的眼神依然会是一如既往地陌生。

    可认清是一回事，心里被压制住蔓延出来的情感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幸不敢和任何人倾诉自己的想法，她一向觉得自己和困在角落里生长的阴暗植物没什么两样，陆歧北曾经是唯一能照进来的光。

    这束光激励她不停地向上甚至是逃离，而五年前，她更是飞蛾扑火般地计划了那样荒唐的事。

    她本该逃得足够远，带着慢慢，封存她对那段隐秘而又疯狂的情感的所有感觉。

    那么，现在就不必被内心里翻涌出来的负疚和罪恶折磨了。

    有幸不敢再回忆白天的那场重逢。

    慢慢似乎也看出她这天心情不好，更加乖觉地一早就躺到床上入睡了。

    月凉如水，夏初的夜晚，微风夹杂着并没有消退的寒意入侵到肌肤的表面。

    有幸坐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想到白天最后结束时分，他身边的助理又拦住她，恭敬地说：“不好意思，何小姐，耽误您几分钟，是这样的，我们公司诚意邀请您的店作为老城的示范点，技术方面全面提供免费指导和安装，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有幸被惊到了，她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余光中他侧身还在和其他人交谈。

    她也不知怎么想的，许是久远的心思作祟，竟然答应了下来：“好。”

    “你疯了！何有幸！”冷静下来之后，有幸只想原地掐死自己。

    飘窗外是静谧的六月的宁城，这样的夜晚恍如刚刚搬到宁城时那段日子里的夜晚。

    助理上前递上一份信息文件袋。

    夜已经深了，为了尽快结束在宁城的工作，陆歧北坐在书桌前还在审批相关合作的计划书。

    助理不敢大声打扰，从他入职起，他对这位上司就怀存着敬畏之心。不是说，陆歧北人有多难相处，而是他似乎天生就带着与人疏远的王者气息，令人不敢随意靠近。

    “陆总，这是老城那位何小姐的资料，她同意我们在她那里先做试点。”

    陆歧北目光仍在手中的文件中巡视，没有抬头，低沉地应了一声：“好，你放着吧。”

    助理轻轻地放下，尔后退出了房间。

    陆歧北看完文件，抬手捏了捏眉心，困倦和疲惫似乎在一瞬间袭来。

    他的目光在手边的文件袋上停留了几秒，若有所思，然而过了一会儿，他便起身走进淋浴室。

    洗了个澡，陆歧北觉得清醒了不少，而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凌晨两点。

    从他定的酒店包房飘窗望出去，宁城，这座传统质朴却又隐藏着无数发展潜力的城市已经蛰伏了下来。他随手倒了一杯红酒，站在窗前，细细品茗，东边的老城区隐没在视线所及的地平线前。

    他的心突然有所期待起来。

    文件袋在第二天退房的时候被留了下来。

    陆歧北没怎么往心里去。

    只是在高铁上，助理一拍脑门，喊道：“糟了，何小姐的联系方式我忘记存了，陆总，那个文件袋在哪里？”

    陆歧北这才想起留下的那个袋子，神情寡淡地说：“我忘记了，应该在酒店。”

    助理悻悻道：“那要等回去再拉一份出来去联系了，人家不会以为我们是骗子吧？”

    陆歧北顿了下，眼眸微抬，说：“打电话给酒店，让他们收房以后寄到公司。”

    助理拍了下手，应和道：“对对对，还是陆总你聪明。”

    陆歧北：“……”

    和酒店联系完毕，助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陆总，说起来，这个何小姐和你还是校友呢？”

    陆歧北已经闭眼小憩，闻言，也只是沉吟了一声：“是吗？”和他一个学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是当年他开放软件开发芯片，左右最近熟识的只有那么几个，其他人等，他从来没关心过。

    助理觑了一眼老板的脸色，看他心情似乎还可以，接着说：“不过，她好像挺可怜的，大二退学了。听街道那些人说，还有个女儿，是单亲妈妈……”

    陆歧北终于掀开了眼帘，凉凉地投射过去：“你很闲？”

    助理立刻闭嘴不谈了。

    好吧，他的老板就是这么地冷漠无情，连八卦都不爱听。

    陆歧北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不喜欢议论是非，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试点工作早点提上来。”

    助理：“好的。”虽然很少人知道，但他还是觉得有点点感动，他老板其实是面冷心热的主儿。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了两天，虽然知道后续工作应该都不会再接触到陆歧北，有幸还是提心吊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