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清凉物轻点鼻尖,孟昭睁开眼即向身旁看了眼,身侧空荡让孟昭眉头皱起。不多做停顿,他起身环视周围周遭景致不知何时已与先前不同,此时他正站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小村子前。
孟昭抬头看了眼木制的牌坊,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牌坊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了,但他却看得出,不如说是记得,这牌坊上面写着的当是“北良村”三个字。
孟昭眉头皱地更紧,抹去脸上雨水,双手交叠不甚熟练地寻着记忆捏出法诀,上前两步在梁柱旁止了步子,抬起一掌重重拍在梁柱上。其声轰然,孟昭周身数尺的落雨都为之震至无形,那看似寻常的木柱也承受不住如此一击,应声自孟昭掌心接触处崩裂倒塌。高大的牌坊失了一边支柱,难以维持自身亦随之砰然倒下。
小看这秘境之主了。孟昭顾自收掌,微不可闻地叹一声。他竟然不曾察觉到怎入幻境的,而且一时寻不到破解法,如此便止不住担心不与自己同处的苏君昱,面上神情亦越发阴沉。
村子中的众人被那牌坊倒塌的声音引了出来,但看着孟昭身形高大面色阴狠,不敢上前质问,只聚在一起远远看着。
孟昭将村人的举动皆看在眼中,这般情景熟悉却又不同,彼时是厌恶,如今是惧怕。这秘境之主实在是恶趣无聊。暗道了声,五指稍拢,黑剑已现于手中。他方才已探,这幻境范围并不大,只有这个小村与山后那座不算大的山头,如此精准的范围,这秘境之主也算有心了,可惜他此时没有时间去享受主人的用心良苦。
孟昭五指紧紧扣住剑柄,凝起周身灵力。他素来无甚耐性,如今既然找不到破解之法,那不如就试试强行打破。
长剑嘶鸣,见者无不惊恐。孟昭缓缓扬剑,轻喝一声以灵力灌注剑身,裂空声炸,天动雷吼。落雨未歇更甚,化倾盆之势纷落,却是半分未沾湿孟昭身,至剑身处而陡化龙卷,以此异态钻入剑刃,源源不绝。孟昭手腕一抖,水龙卷应势断裂,五指扣紧剑以破天裂地之势落下。
村民们皆是惊慌,其中一人似是忽得点播,微楞回神之时以一手用力将边上一个少年人推了出了人群。
少年一个踉跄掉出了人群,一道身影亦紧跟在他身后跑了出来,少年尚不及看什么已经被人护在了身后。
孟昭目光一凛,身比心先动,强行将那剑势撤去。本是不敢小视着秘境之主而出的全力一击,如此强行断招,孟昭被那力反噬而溢出丝血来。满不在意地擦去嘴角血迹,孟昭看着那突兀在人群外的两个身影,目光沉下。
但见那护着漂亮少年的人原也是个小少年,只是他生的黑瘦,身形比那身后之人还要小上两圈,总是全力展开身子也不能将身后人护严实。黑瘦少年似乎是发觉那骇人的剑气散了去,试探般地抬起头看向孟昭。而这黑瘦少年的容貌竟与苏君昱所遇的全然相同,若说不同处,就只有苏君昱所遇的那是满布伤口的,而孟昭眼前这个少年则是同寻常人一般的样貌。
“虎子虎子,怎,怎么样了?”被护在身后的少年仅攥着黑瘦少年破旧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向黑瘦少年询问着。
黑瘦少年警惕地盯着孟昭,声音却放的极其温柔安慰着身后护着的人:“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孟昭看着两个相依的少年未做声,以左手按住因反噬而微疼的胸口。他自知一切不过幻境,但此情此景确实太过真实,又或是似曾相识,他一时竟然也为之所惑。说是为之所惑实也不恰当,不如说,甘愿信之为真,欺骗自己来一解心魔。
缓缓走近瑟瑟发抖却不曾躲开的黑瘦少年,孟昭矮身,错过黑瘦少年看向他身后的少年。那少年生得极其好看,秀美桃目,虽然穿的不过是粗麻布衣,却透出些温雅秀气来。秀气少年似乎察觉到孟昭的视线,一战将身子蜷起,努力将自己完全躲到身前不算宽大的背后。黑瘦少年察觉,护着人往后退了一点。
孟昭敛去目中眷恋看向黑瘦少年,翻掌取一短剑于掌中,不由分说将短剑递至黑瘦少年身前道:“接此剑,可得仙缘,不受生死爱恨苦。若不接,日后仍受万妖噬肉之苦。你可愿接下?”
黑瘦少年未能完全理解孟昭后半句话的意思,但未敢求他解释,只小声探问:“只有我一个人?”
孟昭淡然点头回应,黑瘦少年见此答案,偷瞧了眼身后人,咬牙毅然摇头。
孟昭看少年目光坚定,哼笑一声,短剑应声化作青烟归去来处。顽固无知,便是幻境之中幻化出的人偶也未曾变,着实惹厌。一掸衣摆直起身来,紧握长剑,双目轻阖不再去看眼前之物,长剑再扬起,一斩落下,尘雨共炸,虽不如先前之势,亦斩尽生灵。
此处终究是幻境,人尽死却不会留下尸身甚至血液,一切只是尽归于空,再睁眼时,人影尽去,只留下一座空村。
敛去一切异样,孟昭再欲凝神出一剑,然剑未动,便闻有声,孟照即循声看去。
一蓝袍中年人男人不知何时现了身形,正含笑立于不远处。他样貌平平,但神态慈善,倒有可亲感。中年人看着孟昭剑拔弩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