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姿态恭顺,身后几个年幼的童子更是噤若寒蝉。虽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却连眼珠都不敢转一下,死死地盯着脚下,仿佛是有什么财宝。
手脚逐渐僵直,那殿门终于是打开了。
“一个时辰后叫醒秦统领,莫叫他又泡得头痛”宫主正站在殿中,细细清点着桌上的瓶罐,头也不抬地叮嘱老贾。
“是”
“昨天新来的那孩子,下山了吗?
“回宫主,那孩子为信守承诺,斩断尘缘,便托九先生将药送去救人,自己却是不肯再踏出山门了”
瓷瓶在宫主手中磕碰,发出细细的脆响,“竟是这般懂事?既是要斩断尘缘,便去了他之前的名字,改叫。。。徐漱吧”
“老奴替徐漱公子谢过宫主赐名”
“就将他安排在后山那小院吧,遣人教授他剑术与药理,我择日检查”他像是厌烦了,挥退众人,转身离开。
蒿草被老贾带到山后的一处偏院,院中一片破败荒芜的景象,杂草丛生,但居室内的东西虽脏污但仍然完好。
“宫主亲自为公子赐名徐漱,同时叮嘱徐公子熟读药理勤学剑术,不可荒废度日”老贾放下书籍与衣服,向他行礼告退。
徐漱愣愣地接过物件,认真还礼,开始盘算起如何收拾这小院。
“徐公子,打扰了,在下秦琛,前来教导公子修习剑术”
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像是钟声,撞散了这院中的荒芜,带了些许人气。
徐漱正扯得满手杂草,立在园中不知所措。
那人也不在意徐漱的失礼,提着两把木剑,轻巧地翻过了过来。
“徐公子为何这样看着在下?”秦琛见徐漱呆立不动,“莫非是在下脸上有脏东西?”他又不自然地扯了扯衣领,生怕昨日荒唐的痕迹露了出来。
他逆着光望着徐漱,剑眉下的眼仿佛窝着两团星光,嘴角却又紧紧抿着,好在那天生含笑的眸子冲淡了他的凌厉,只是显得严肃正经。
“公子可曾修习过剑术?”
“我家中贫寒,未曾修习过。”
“无妨”秦琛将一把木剑抛给他,右手暗自使出一道剑气替两人开辟出一块空地,随手挽了个剑花,提剑向他攻去。
徐漱慌忙扔掉满手的杂草,接住那木剑,却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摔倒在地,马上又不服气地站起,向秦琛反击。
秦琛收了攻势,转为防守,两人木剑相击的闷响,在院子久久回荡。。。
晨起,练剑,采药,制药,这样平凡枯燥的日子,徐漱一过便是两年。
山上灵气充裕,竟让原本瘦弱的徐漱渐渐补回了元气,身形拔高了许多。那俊朗的少年郎着一袭白衣,飞速在山林间掠过,追逐着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
眼瞅着马上就要摸到那兔子雪白的毛皮,徐漱心里一阵激动,脚下去失了平衡。
只听得咔擦一声,徐漱惊得一个踉跄。原来不知何时,他竟跟着这兔子闯进了宫主的药园。而那声脆响,正是被他一脚踏断的惑黎树,在临死前发出的惨叫。
惑黎树数量稀少,性格却极其娇气,连这灵山也养不活几颗。脚下这颗树被宫主精心侍弄十余年,才长得不过半人高。
徐漱急得汗如雨下,也没心思去管那罪魁祸首,由那兔子一溜烟地跑了。他捧着那半截萎靡的树枝枯坐半晌,咬咬牙,走向宫主制药的偏殿,前去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