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的时候,拂过洞口那丛薜萝,青幽幽的叶子微微抖动,向洞壁投下一地散碎的阳光。
陆遥睡足起身,穿好衣服,束完发,走到附近浅溪边,掬一捧清水洗了脸。当他走回洞穴之时,蛇妖已经醒来,正坐在一旁发呆。在她身前,一堆没燃尽的柴火上架着一只野兔。陆遥捡了一把木柴顺手添进去。
蛇妖转过脸来。她不施泽黛的模样也非常美丽,只是披头散发兼之形容憔悴,看上去也实在有几分可怜。陆遥立时便知晓,这是身体的正主回来了。
沐飞红看见他,脸色更不好了,阴阴沉沉地,从喉咙挤出来一声“哼”。陆遥没搭理她,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柴后,便坐下来安稳调息。
一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运功修炼,这倒不是因为他一心向道勤奋刻苦,实在是这副身体太过脆弱不堪,一停下修行,那种神魂焚烧的痛楚便会席卷而来。他只有无时无刻不在心中默诵真经,调息真气,才可压制一二。
宁心静气之后,陆遥正要运转功法,身边悉悉索索一阵响动,随后一具温热娇软的身体便靠了过来。陆遥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自觉,开口道:“何事?”
沐飞红颊上忽然染了两抹绯红,小声道:“冷。”
陆遥奇道:“那你应该靠火堆近些。靠着我做甚?”
蛇妖身子一僵,恨恨地退远了些。她自己实在也说不清这股黏人的欲望是从哪里来的。昨日她早早便失去意识,醒来后方才发觉药性已解,浑身上下无不酸软涨痛。她自知失身已成事实,后悔晚矣,也就不那么郁结难解了。
只是这人表现得也太平常了些,实在让她心中郁闷。
陆遥从打坐中醒来,时辰已是傍晚。他一时也不急于修炼,信步走出,到处看看。黄昏四合,花气弥散,阵阵鸟鸣,清幽无限。
可惜总有人煞风景。
陆遥心中微微一动,他散布在林间的法阵已经一一被人触发。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此时已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很快便会越过阵法,直达核心。看来是奔着他来的。
他沉吟片刻,转身进了山洞。此处洞府是他几年前辟的,里面有些机关法阵,虽不能将外面的人一网打尽,应该也能捉到几只小鱼小虾。他一路走到最里面那间石室,正中央有个蒲团。拿开蒲团,下面是黑洞洞的一个密道开口。他再无犹豫,径直入里。
走过漫长漆黑的一段甬道,他摸索着找到了那道门,推门进去。里面是一间静室,几盏油灯微弱地燃着火光。其间陈设简朴,别无他物。
陆遥对着这黑漆漆的一室寂然,静立片刻,突然开口道:“你想不想出去?”
铁链拖在地上摩擦的动静危险刺耳,只听得一个粗哑干涩的声音道:“怎么,你想通了?舍得放本座出去为害世间?”那声音说完,冷笑了几声:“还是你这小辈遇到什么麻烦,急着拖本座下水?”
这魔头倒挺聪明。陆遥心中暗道,要想顺势将那批人引到此处,借这魔头之手除掉祸患,看来是不行了。他思忖了下,还是决定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前辈被困此地有千年之久,肉身早已衰竭,若是晚辈解开禁制,只怕瞬间便会化为一捧飞灰。晚辈因此想了个法子,既能保前辈肉身不散,也能还汝自由。”
陆遥是偶然间找到这个所在的,他本以为此处为一普通修士的洞府,却在完全掌握此间禁制以后,发现了一个秘密。
在这处洞府最深处,竟然囚禁着一个魔头。根据洞府主人留下的提示来看,这魔头实力应该不算太强,大致在金丹境界。
因此陆遥故意放它出来,也不担心日后会遭到反噬。
正沉想中,忽然听到那魔头发出怪怖的冷笑:“哈哈哈哈哈”
陆遥一怔,便听见它说:“愚蠢的小子,你以为本座真的是被困于此吗?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着吧。”
陆遥竟也不惧,走过去仔细察看了一番魔头身上的锁链,发现那上面刻有道道符咒,连成一个法阵,却并非是自己所想的诛灭法阵,而是——聚灵阵!
他心中骤然一惊,所想的却是这洞府主人为何要布下如此骗局,难道竟是为了这魔头?
或者洞府主人本就是那魔头,亦或是魔头的下属仆从之类。如此看来,这魔头的实力绝不止金丹境界!
陆遥想通了这一切,却没有惊慌,只是看着魔头,想他为何还不动手?
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测:“看来前辈伤势不轻。晚辈之前提出的建议,前辈可以考虑考虑。”
魔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你真的愿意带我出去?不怕我夺舍你,吃了你么?”
陆遥笑了笑:“前辈夺舍这么个废灵根来有何意义呢?若是吃了在下,那更是换不来一丝一毫纯粹的灵力。”
魔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人,“你居然是废灵根?”他翕动着鼻翼,做出嗅闻的动作,“果然是废灵根。”
语气中有一丝嫌恶,更多的是失望。
陆遥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神色多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