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六、初见

    如今正是汴京海棠花开的时节，光是这宝珠寺的后院，便有好几棵开得旺盛的垂丝海棠。

    夏云暖虽然也在京中长到五六岁，但是等她真正懂得赏花之后，见到的也都是南国风光。泉州城并不像汴京这般四季分明，种的海棠也少，有也是秋海棠、铁海棠一类的品种，这样艳丽的垂丝海棠，她也是这两年到了京城中才得以一见。

    宝珠寺里这几棵海棠树，怕是有几十年的树龄了，高大繁茂，枝叶花朵都重重叠叠，有些树枝长得低垂，都挡住了人的视线了。

    “咦？”

    云暖猛地停住脚步，两个女使吓了一跳，玉容差点喊出声。

    琥珀稳住了才开口：“姑娘，怎么了？”

    “咦”云暖探头探脑，小声说道，“莫不是我最近看书花了眼，琥珀，你看看前头的树底下是不是有个人？”

    琥珀上前两步，拨开一点树枝细瞧，确实有个年轻男子站在不远的树底下，蓝衣皂靴，表情看不真切。她回道：“姑娘说得不错，树底下站着个男人，看样子像哪家的公子。姑娘，咱们赶紧走吧？”

    云暖点点头，招招手让琥珀回来，又拽了一把玉容，打算三人悄悄离开。

    哪曾想到，那树底下的人也发现了她们，一边开口一边走近：“谁在那里？”

    云暖在京城这两年居于深闺，甚少见得外男，乍一听到这声音，惊得一跳，头皮都要炸开了：“你别过来！”

    那男子听到是个少女，也停下脚步：“原来是位姑娘，失礼了，在下就不便过去了。”

    稳了稳心神，云暖才再开口：“打扰大人赏花了。我也不过是一时着迷于春色，才唐突闯了进来，应当是我失礼了才是。”

    男子声音平稳，说着话也听不出一点感情，客套极了：“这宝珠寺也不是私人属地，这海棠也不是开给一个人看到，大家想来就来，何必拘泥。”

    云暖连连后退：“算了，算了，不打扰大人了！我们这就走了！”

    也不等那人回话，赶忙带着两个女使一路小跑回去。

    这厢，李氏听了孟氏的小道消息才知道，原来这不仅是林静姝的相看会，和林宰甫家交好的那些人家，若是有适龄的女儿，也是可以来分一杯羹的，只要不抢了林静姝的风头就行。

    而那些家中有适龄男子的人家，更是乐见其成，对这次林家主办的各式活动都踊跃参与。即使不能攀上林家，如果因此能与林家交好，也是很值得的。最近也正赶上崇北侯由太原回京述职，便也让他家的独子燕绥过来凑个热闹，在京城权贵的圈中露个脸，若能这时候就带回去一个儿媳妇更是再好不过了。

    “崇北侯独子”李氏沉吟了一小会儿，“这就是林家今日最大的目标吧？”

    孟氏摇摇头：“也不尽然。崇北侯驻守太原，一年也就回京述职一次。林家虽然希望与将门联姻，但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也不是最好选择。”她又点了几个名，“像康王家的长子，兵部尚书的嫡孙，今年的几位翰林新贵，也都是林家的备选。”

    李氏听了这话，微微皱眉：“这虽然大家都求个门当户对，可这林家未免太过张扬，如今择婿都择到这份上，就不怕”她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他们就不怕今上怪罪？”

    孟氏道：“如今林家风头无两，在这京中都是横着走，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李氏还是担心：“总归是盛极必衰，更何况今上春秋正盛，恐怕难容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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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花厅。林家包下整个宝珠寺，便将花厅当做了在后院待客的地方。

    花厅里，正是一派权贵社交的热闹景象。今日的主角林静姝也坐在其中，身边围绕着一群姐姐妹妹，正说笑着。她容貌姣好，仪态端庄，只是神色有些倨傲。

    只是李氏找了又找，也没找到自家女儿。正着急着，云暖就带着两个女使匆匆进门了。

    李氏问道：“云暖，你去哪儿了？不是说要来找林家姐姐的吗？”

    云暖这才看见自家母亲，终于放下心来。她回道：“这儿姐妹们扎堆，女儿觉得闷，刚刚去外头透了会儿气。”

    李氏点点头，再次叮嘱她别乱跑，免得生出事端：“切记今日是林家主角儿，我们只是来捧场的，其余的事与咱们家无关。”

    “知道了，母亲。”

    云暖抚了抚胸口，定了定神，暗自庆幸还好刚刚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