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棠一夜胡思乱想的没怎么睡着,不时想着和戚承光有关的恼人事,只觉自己和这个兄弟越走越错,实属不该。
四肢被压得如豆子乱跳浑身泛麻,他犹豫着握了握拳头,却到底还是没能打上去。也罢,小光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只当做荒唐梦境一场。
既然只有记忆才能证明,他也不必拘泥此事。当作老酒封坛,埋入地底一生不提便好。
袁小棠睁大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绪漫无边际如光影游走,斑驳陆离幻化万千。
他想,如果段云此行顺利
老爹,是不是该回来了?
闭上眼,又见一夜海棠花落。
第二日早白露清漙圆滚而落,戚承光还未从梦游后的沉沉怠倦中苏醒,便被浑身酸痛的袁小棠从榻上一路拖到了长廊下,衣角染香,睡颜恬静。
袁小棠一边碎碎念着兄弟对不住忍一忍,一边毫不留念地转身回屋,照旧只给睡梦中的戚承光盖了件他来时披身的厚实大氅。
年少有为的将军就这么被孤零零地扔在了西厢房长廊角落,鬓发轻垂,盖住了如写意工笔画般水墨清扬精致细腻的脸庞。
袁小棠爬上床又睡了个回笼觉,戚承光意识如被车轮轧过般昏昏沉沉,自然没看见一个奴婢走近后,鬼鬼祟祟地把雪檐廊下人拖入了另一间房中。
“啊!!!——”
尚被碧暗天色笼罩于梦乡之中的戚府就这么被一声划过长空的尖叫打破了静谧,雀鸟扑棱呼哧着翅膀四散,烛灯透过纱窗一盏盏亮起,如同飘忽于海面上的一两点零星幽光,明灭隐隐。
袁小棠揉着眼打了个哈欠,本以为是小光终被下人发现了,却没想自外头听到一两声惊叫,“我的天!!老爷居然睡在菱儿姐姐房里!!!”
“不、不会吧?!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紫衣去找菱儿姐姐,没想就见老爷衣冠不整地和她睡在一起。”
“你说老爷上回睡在西厢房外,是不是也和菱儿姐姐幽会了一夜啊?”
“保不准啊咱们府上这是终于要出一个夫人了!”
“菱儿姐姐是咱们府上最漂亮的,本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却迟迟没出府,原来是得了老爷的恩宠啊我就说,老爷平日对她怎么好得很。”
外头七嘴八舌的,袁小棠听着那些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血色一点点自脸上褪了下去。惨白一片。
他默不作声地推枕起身,披上衣漱罢口后,推开门就听见几个奴婢叽叽喳喳讨论着老爷清醒后什么都没否认,一声不响地就回主院去了。那两人的事是不是成了?
“老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讲究的就是原则,要真和菱儿姐姐有了夫妻之实,自然会是娶她的!”
“那咱们快去送些东西,交好交好。”
姑娘们看见袁小棠阴沉着脸叭啦一声打开了门,谈话顿时戛然而止,行了个礼就低语着你拉我扯哄闹离去。
袁小棠前往主院的途中听了一路闲言碎语,无外乎是戚承光和那个婢女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菱儿,无疑给这个平日单调的戚府增添了谈资。无论是鄙夷还是羡慕,她都成了所有人谈论的焦点,热度迟迟不减。
临近院子时,袁小棠正想敲门而入,却听里头那人清清冷冷带着些许不耐的一声,“我说了我想静静。”
袁小棠整理了心绪,笑嘻嘻地推开了门,“静静是谁啊?”
戚承光抬头见是他,眸光一闪,抿着唇没说什么,脸庞绷紧。
袁小棠左右四顾,想着先说些正事转移这家伙注意力,便以拳遮口咳了咳,“那什么小光,小亭子来消息了没?”
昨夜方雨亭趁乱偷走了徐灿的钥匙,又趁着大牢护卫都被引开之时,浑水摸鱼潜入了牢中。虽然计划毫无问题,但袁小棠总觉得昨夜一切进行得太过顺利,心底隐隐不安。
戚承光把玩着手中茶盏,“方姑娘那还没来消息,我已派人去寻。倒是定国公”
说着,他头疼地叹了口气,语气难得有了一丝焦躁。
“定国公怎么了?”
袁小棠不解地瞪大双瞳,昨儿身为定国公义子的徐灿还是跟着那大腹便便油头肥耳之人一块来的呢,夜宴散后,那两人也是一道离去。有徐灿看着,定国公怎会出事?
戚承光眸色微暗,“定国公昨夜于回府途中,毒发身亡。怕是不过一时半刻,府上便会来人。”
定国公昨日是在戚府用的餐进的食,若被仵作验出当真是毒发而亡,无疑戚承光的嫌疑最大。
袁小棠被惊得小口张圆,一时简直不敢置信。筵席上他们的确心怀鬼胎,却从没想过以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害死人。可这要是追究起来,小光怕是首当其冲难逃罪责
袁小棠兀的心一沉。
“席上所有的吃食都由你亲手所做,绝不会有问题,这定是有人暗中搞鬼想借刀杀人!”
戚承光半挑起如画眉眼似笑非笑,“你这么信我?”
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