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州的夏天与其冬天同样难熬,沈煜赤着膀子平摊在院子里,他的肤色又黑了许多,身上多了几道伤疤,汗液覆在那鼓起的肌肉上,随着他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的肌肉表明了他刚刚经过了剧烈的运动。
管家过来时见他这个样子已经习以为常,毕竟沈家小霸王是能夏天在烈日下练兵,冬天去漠河游泳的人物。他恭敬道:“皇城中传来讯息,一月后皇上将立储君,按礼制将军应该前去参加大典。”本来驻边将领应该两年回一次皇城,可是这位沈将军这三年就一直待在这里,皇上也不催他,朝中御史们弹劾他的奏折估计已经是高高的一摞。
沈煜一下子坐起来,拿起旁边的汗巾擦了一把脸道:“这么快就立太子了?立个奶娃娃?”管家听他这话只觉得头疼,这些年沈煜专注练兵,把精力都花到了边防之中,朝中的事基本是交由军师定夺,故而皇城中的许多信息他知道的还不如自己这个老骨头多。
管家叹了一口气道:“陛下要立的是前四皇子文亲王的遗孤,自从昔日姜王妃不在以后,陛下还未曾选秀。”
沈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去,当然去,你去准备吧。”管家见此,方才放下心来。
夜。
马蹄声由远而近,在厚朴的宫门前仰起一阵尘埃,守门军面色不变:“宫内不得纵马!何人在此?”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下了马,揭开兜帽露出一张冷峻的脸,拿出一块玉牌给守门军查验后得以顺利入宫。
走进皇宫中,沈煜摩挲着那块玉牌,这是当初离开时宋淮音给他的,行至圣上殿前对太监道:“我要见陛下。”
太监自然是认得他的,忙道:“陛下在庭院内,奴才先去通报。”走了几步,见那沈将军竟然直接跟了过来,不禁苦了脸道:“沈将军,这样不合规矩。”
沈煜没理他,穿过长廊见到了在院中赏月的宋淮音,似乎是刚刚沐浴过,青丝未束披散在身后,月光在他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银辉,而他的旁边还站了一人,正帮他把一缕调皮地遮挡了眼睛的碎发往后捋了捋,然后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真的是脉脉温情的一幕!沈煜捏紧了拳头,那两人也发现有人来了,转过身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之色,沈煜上前,那个站在宋淮音身边的人,正如他所预料中的一样,正是年修文。
“臣参见陛下。”这句话短短五字,沈煜的音节却咬得极重,领他来的太监忙道:“请恕奴才来不及通传之罪。”
宋淮音挥手让太监下去,道:“朕记得瀚州的队伍还未到皇城。”沈煜抬头看着他道:“臣快马先行。”
年修文温声道:“沈将军想来有要事要告予陛下,臣便先行告退了。”
出了宫门后,太监赶紧迎上来,年修文吩咐道:“沈将军有事与陛下相商,不要让人过去打扰,帮我在偏殿准备一间住所。”太监有些惊讶,因为这位年大人一旦留宿宫中必然是与陛下休息在一处的,不过他自然明白有些事是不该他问的,只需要把事情安排好就行了。
宋淮音看着沈煜那双蕴满了思念与痛心的眸子,微微移过眼道:“有什么事么?”
沈煜上前抱住他道:“阿音,我后悔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为什么你能接受老师,就不能接受我呢?!”最后一声满含了痛苦与责难,宋淮音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接受了老师?”
“我们帮你夺位时,老师看你的眼神与我看你的一样,那时候我便知道你们......你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容忍别人随意地对你做出那些亲昵的动作。我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之前说他给我订了亲也是骗你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哄哄我呢?”
宋淮音推开他道:“沈煜,你还年轻,娶一个与你门当户对的哥儿,生下子嗣,会比你与我纠缠不清要幸福。”
沈煜却是冷静道:“这只是你们所认为幸福,就像我喜欢武艺,我的父亲当初偏偏要让我去学那些文绉绉的内容一样,他认为那是为我好,可是却未问过我真正的心意。阿音,景帝当初对你不也是百依百顺,可是你认为他对你好吗?”
听到他提到宋淮景,宋淮音眉头一皱,有些不舒服。
沈煜继续道:“若是在外人眼里,他对你当然是极好的,可是对你来说,那却不是好,你们总是跟我说希望我有更好的人生,可是,你们有问过我自己的想法么?彼之蜜糖,我之砒霜。”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沈煜的声音微微哽咽。
宋淮音心神一震,他内心知道沈煜说的都是对的,他所以为的沈煜最好的人生只是他的想法,他一直觉得沈煜对他不过是少年时年少轻狂的迷恋,等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淡下去。可是却忽视了沈煜在他面前或许是傻兮兮的样子,可是他是年少成名的少将军,又怎么会没有自己成熟的想法呢?就像一个喜欢吃橘子的人,自己偏偏要给他一串葡萄,告诉他葡萄更甜,可是那个人根本不爱吃葡萄啊。
沈煜见宋淮音神思不属的样子,终于按捺不住上前吻了吻那红唇,本是蜻蜓点水的试探,三年的思念却在这一刻爆发,不禁渴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