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下午,一班来自伦敦的飞机,赶在雨水之前,先一步落到了桃仙市国际机场的地面上。
旅客取了行李,推着行李车,大包小裹往外走,寻找亲朋好友的身影。等人群散了个稀稀拉拉,一个仅背着大号旅行包的年轻小伙子,从海关门拐了出来。
小伙子高鼻深目,黑发绿眼,身姿轻盈修长,步伐优雅有力。他摘掉鸭舌帽,茫然地在机场里转了两转,成功地引起了机场安保人员的注意。
池晓瑜连惊带吓,到傍晚发起了高烧。石故渊喂她吃了药,带回家休息,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石故渊在小区停车场停了车,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池晓瑜裹得仅露出一双眼睛,自己冒雨,三步并两步进了楼门。不成想就这么两步道,他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晚上石故沨从练功房回来,面对的就是俩病号。
石故渊捂着嘴低低的咳嗽,眼尾烧出了红痕。石故沨要联系池羽来接池晓瑜,石故渊却说:“外面还下着大雨,池羽今晚应该不回来了,通知他的话,平白给他添堵,再说,小鱼儿都睡着了,别吵醒她。还有你,你离我远点儿。”
石故沨说:“我去给你熬点粥,你吃了粥再吃药。”
说完去厨房淘米。石故渊缩在沙发一角,盖上毯子,闭着眼睛说:“小沨,这些日子,我都没问你,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石故沨从厨房探出脑袋说:“什么考虑?哦,要不要回英国啊?我我还没想好呢。”
“你是不是在英国出了什么事儿?”
“没没有啊。”
石故渊眯着眼睛,凝视着石故沨半天,石故沨不自在地一笑:“哥你别这么瞅我,我不得劲儿。”
石故渊因鼻塞而变囔的声音降低了震慑力:“小沨,有事儿跟哥说,不要瞒着。”
石故沨按下煮粥的按钮,想了想,来到客厅坐到石故渊身边,却被石故渊撵到了较远的椅子上,石故沨跨坐着,双臂垫在椅背上,上面顶个脑袋,脑袋上擦了口红的嘴犹豫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有个人在追我。”
石故渊扬眉笑了笑:“是谁啊。”
“你不要这样警惕嘛!”石故沨移开眼睛,噘着嘴小小声说,“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哦老师啊。你喜欢他?”
“嗯也不是”
“那就是不喜欢他,”石故渊指着她一笑,“是不是他穷追猛打,把你吓回国了。”
“也不是诶呀!”石故沨一捶靠垫,“我是觉得和他不合适,他是教低年级的,年纪比我还小几岁呢,蹦蹦跳跳像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稳重,我喜欢年纪大的,就像你这样的。”
石故渊说着陈词滥调:“我这样的可不好找。你如果不喜欢他,就一定要拒绝人家,怎么还躲回来了?”
“我跟他说了,可他说什么都不接受,还说也要去考英皇芭蕾舞团,不当老师了。”
石故渊宠溺地说:“你害人不浅啊。”他换个姿势,嘴巴鼻子埋在毯子里,打起精神说,“介不介意和我聊聊他?”
石故沨“哼”了一声:“他有什么好聊的,我去看看粥。”
石故渊噙着笑意,摇了摇头。对于石故沨的感情世界,他向来插手不多。两人自小相依为命,石故沨很崇敬她哥,所以她很听话,会主动在关键时刻,找石故渊来把关,石故渊只要提出中肯的建议即可。
石故沨有过两段感情经历,但似乎都没被她放在心上,这两段感情是无疾而终。不过这次,石故渊嗅到了不一样的苗头。
谈话一拍两散,石故渊披着毯子,去池晓瑜的床前看了看。触手不似之前高热,石故渊放下心,给池晓瑜压压被角,又理理头发。他拿来《安徒生童话》,借着小夜灯,陪在池晓瑜身边,一页一页地翻看。
过了一会儿,石故沨蹑手蹑脚地叫他吃饭。俩人回到客厅,石故沨看到他哥手里拿着本儿童读物,一把抢过来说:“哥,你多大了,还看这个?”
石故渊端着碗说:“今天小鱼儿让我给她讲故事,我也不会讲,临时抱佛脚吧。”
“你骗谁呢,这本书你给我从小读到大,早就滚瓜烂熟了吧,喜欢看就喜欢看嘛,最多笑话笑话你。”
石故渊说:“没事儿你也看看,挺有意思的。”
石故沨把书放在餐桌上,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边吃边说:“算了吧,我可没你那份儿童心。”
话音刚落,石故渊的手机响了。石故沨一耸肩膀,背过身去;石故渊放下碗,一看来显是宋维斌,就在接起前跟石故沨说:“是你斌哥,你还记着吧,你们见过几次。”
没等石故沨回答,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宋维斌的大嗓门:“喂,哥,你在哪儿呢?小沨是不是回来了?”
石故渊说:“你小子消息挺灵通呀,怎么知道的?”
“石哥,小沨回来你不告诉我,许萍还说要请你们吃饭呢。”
“客气什么,”石故渊笑了笑,“这么晚打电话,不会只是问小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