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政务,周齐宣在回去的路上听侍从汇报皇后今日如何。侍从细细说了,周齐宣觉得并无不妥,正要放下心来,却听到皇后与前太子妃傅凝卿一见如故,留他下来小住。
怎么看都像是他假借皇后的名义扣留前太子妃,好图谋不轨。傅沉殷有时思维跳脱,他自己也不大明白。周齐宣回到殿内,让旁人退下,要和傅沉殷好好谈谈。他知道傅沉殷早晚会听到街头巷尾的议论,回到都城前就先说过他与傅凝卿的事,傅凝卿也不甚在意。
撒娇这套傅沉殷已经用得很是熟练了,一听周齐宣让他把傅凝卿送回去,就扑到周齐宣身上,软软地说:“不要嘛,我要凝卿陪我。”
被娇软的身躯一蹭,周齐宣感觉有些魂不守舍,又闻到美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香味,差点就要松口答应。他定了定神,难得严肃地说:“我和你说正事。”
“哦。”傅沉殷委屈地退开,在软榻上坐正了。“我一见凝卿就觉得很亲近,好像兄弟一样。凝卿一个人住着平常也很无聊,留下来和我做伴不是很好吗。”
百年前中原大乱,傅家部分南渡,算起来傅沉殷和傅凝卿也是堂兄弟了。但这点血缘根本不能说服他,何况傅沉殷就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平时看他对哪个漂亮的侍从宫女态度和缓些就要生闷气。周齐宣想到将来后宫只有傅沉殷一人,比不上先皇的规模,便把许多年轻宫人放出去婚配了。
这样一想,他猜傅沉殷是听老资历的宫人说了以前的事情,疑心他对傅凝卿旧情未了,心里不安,又不好发作,故意来试探他。“他在宫里住着也不一定喜欢。阿殷要是觉得无聊,我找些人来陪你解闷好不好?等天气好些,我们出去打猎。”
“不要!”傅沉殷一下站了起来,烦躁地走了几步,又扑进了他怀里,眼圈红了起来。“我不想和凝卿分开,我觉得好难受陛下,不如你把凝卿也娶了,我们三个在一起吧。”
周齐宣被他说得一惊,不得不承认心动了一下,但又觉得这么做便是把两个人都辜负了。周齐宣抱着他,见他哭了,是真的十分难过的样子,心也软了下来,给他擦了擦泪,轻轻拍着他的肩,“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世上做妻子的,哪有肯和别人分享丈夫的。”
周齐宣见他也不哭了,趴在自己胸膛上不说话,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自己没有道理,但我好想他陪我。”
“好吧,那就让他小住几日。以后你想他了,再让他进宫见见面。”
见他松口了,傅沉殷也不敢再讨价还价,讨好地往他脖子上亲了亲,“谢谢陛下。”
傅凝卿便在北苑附近旧时宠妃的宫殿里住下了,较为偏远。周齐宣也没见过他,但听宫人说他们相处得极好,真像多年好友一般。从傅凝卿未嫁时在傅家就跟着的仆人也说皇后对傅凝卿的饮食起居十分关照,他比起在府上性情开朗了许多。傅沉殷又不断撒娇耍赖,小住几日便越拖越久。
傅凝卿在宫里一住就是两个月,平日里傅沉殷在皇帝处理政务时便时常约他一起谈天对弈,或是弹琴赏画。两人志趣相投,性情又很相合,傅凝卿从小都被教导以家族利益为重,处处谨慎小心,这么多年来倒是第一次有个能畅快说话的好友。原本他害怕面对皇帝,十分不安,但宫人不知是在皇帝还是傅沉殷的嘱咐下对他多有暗示,这些时日来两人互相避开,从没见过面。
这天傅沉殷让人传话来说有事务要处理,改天再聚,傅凝卿便留在自己殿里读书。入冬来天气不好,下午却难得是大晴天,傅凝卿在几个宫人陪伴下到北苑里散步。他走得久了,有些累,就在假山边的一块平整石头上坐了一会,起身正要回去,却听见后面传来傅沉殷的声音。
傅凝卿往石缝一看,却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男子。他许多年没见周齐宣了,已经不是记忆力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少年,五官长开了,变得英挺俊朗,比身量高挑的傅沉殷还要高大许多,轻松地就把傅沉殷圈在怀里。
傅凝卿不敢再看,转过头去,却又听见傅沉殷娇声说,“我热了。”
宫人们早就见怪不怪,各自低头沉默,不要打扰了傅皇后的兴致。傅皇后性格十分冷淡,但宫内大小事务都管理得井井有条,政务上对皇帝也多有助力,这些留下来的宫人都知道帝后恩爱非凡,说不定皇帝真的不会再要别的妃嫔,那他们后半生的指望大概全在傅皇后了。因而他们都知道傅皇后对皇帝骚浪起来连青楼妓子都比不过,却也没一点异议,仍然恭敬无比。
傅凝卿一看便知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原本就听说这傅皇后是被皇帝强占来的,平时傅凝卿见他虽对自己亲近,但也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有几分信了传言。但现在傅凝卿只觉得心里有什么碎掉了。
“不要闹了,着凉了怎么办。”
“就是好热嘛我下面痒了那么久,陛下都不给我治治——”
傅凝卿听得脸红,周齐宣也注意到假山后有人。虽然傅沉殷并不介意在人前被他玩弄,甚至对此很是兴奋,但周齐宣不喜欢这样被窥视,“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