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是山雨欲来的前奏。这条未处城市边缘的暗巷上空无一人,唯有光秃秃的树干被风吹弯了腰,噼里啪啦地打在旁边的砖墙上。
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突然从路边闪出。他低着头,穿着靴子小心走过泥泞的地面。昏暗破旧的灯光勉强照出斑驳的墙壁,空气里也弥漫着浑浊的垃圾异味。
那人伸手捂住掩藏在大兜帽下的鼻尖。
又往前走了几步,那人拐进一处更窄的巷子。里面有几个男人正光着上半身贴着墙壁抽烟。这里很少来外人,那人的靴子又格外光鲜。几个男人看着,不自觉眼睛就看是往他那遮得严严实实的面孔上晃。
那人侧头避开,加快脚步。
最后,他在一家药店面前停了下来。
推开门,里面便灌出一股烟酒消毒水夹杂的怪味。那人在门口顿了顿,才伸手撩起其膝的斗篷下摆跨入。
身材肥胖的老板正背对着门缩在柜台里看着电视剧,听到声音头也不回:“要什么?”
那人站定,没有说话。
老板扭头,看到来人打扮时微微一怔,随之了然地“啊”了一声。
他起身关了电视,然后走到那人面前,又把问题重新问了一次,只不过这次压低了声音:“要什么?”
“抑制剂。”那人开口,声音微微带着一点沙哑。他说话时似乎是习惯性地抬起下巴,露出斗篷下一小节白皙消瘦的下颚。
老板露着黄牙笑了笑。他弯腰从抽屉里掏出一盒药剂:“要吃的还是打的?”
“打的。”
“几盒?”
“十盒。”
老板手一顿,却也没再说什么。他拿出了个小塑料袋把药盒一装,然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虽然说现在官方是不允许贩卖抑制剂,但实际上管得也不是很严。私底下偷偷交易的场所数不胜数,而且明码标价,警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上是可以摊开来卖的东西了。
所以,如果只是单纯地来买抑制剂,根本就不需要打扮成这样。
那人放在柜台上的手握了握又松开。他抿唇,良久后才道:“还有一盒打胎的药,要见效快的。”
轰隆一声,外面霎时大雨倾盆。
老板的表情这时才真正惊讶起来。他慌忙看了看周围,然后凑过来:“你确定?”
那人没说话,只是掏出钱包。随着他的动作,黑色的斗篷被掀起,露出他里面外套上挂着的,胸前的勋章。
老板眉心一跳。他有些古怪地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做了个稍等的动作。只见他挪动着肥胖的身躯移开药柜,里面的墙上赫然露着一扇暗门。?
不一会儿,老板从暗门里走出。他把药放在那人面前,压低声音:“这药吃下去二十四小时内便会起反应,因人体质不同反应也不同,可能会有呕血之类的症状,”他顿了顿,眯缝眼似有似无地扫过那人被斗篷遮住的腹部,“一般血流干净了,孩孩子也就没了。”
和抑制剂不同,避孕药和打胎药都是被政府严令禁止的。最近社会并不平静,总有宣称要争取平等权利的声音和运动此起彼伏。什么平等啊,走出厨房啊,反对职场性别隔离制度啊,之类的宣言更是随处都能听到。又由于社会少子现象的恶化,官方便开始严查这些平权组织和避孕药以及打胎药的销售。一旦发现,轻则巨额罚款,重则有期徒刑十年以上。
但也是正因为如此,打胎药的价格欲与天公试比高。一颗药基本上就是一个普通家庭两年的净收入。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需求便会有市场。就算政府查得再严,总还有愿意为这银子铤而走险的人。
当老板小心翼翼地说出价格时,那人却眼睛都没眨。他快速掏出钱包付了钱,然后把打胎药和抑制剂小心收好,转身快步离去。
老板哼笑了一声,心情颇好地重新扭开电视:“放心,今天我谁也没看到。”
那人脚步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推开药店的门。外面的暴雨霎时间卷进,那人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一头扎进雨水之中。
跑了两步,突然从一边伸出来一只手,快准狠地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那人措不及防地被一拉,紧接着便身不由己地被扯进一边的小屋内。
他随即迅速甩开那人的手护住遮住脸的斗篷,然后警惕地摆出防御的姿势。拉他的那个正是之前靠着墙抽烟的男人之一,一旁还站着另外三个男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逼得最近的那个男人嘿嘿笑起来,他扭了扭手腕:“我就说嘛,原来是个怀孕的。真有钱啊,那么贵的药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人垂着头,手在身侧握紧:“滚开!”?
“哎呦呦,这小娘们叫我们滚呢。”一边的一个男人大笑起来,“放心,我们不会去告发你的。那胖老板跟哥儿几个也是好兄弟。这样,小娘们,你把药给我,我们就放你走。”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手就想去摸那人。那人后退两步避开,厌恶地呸了一声。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