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赖迦恩一路快马加鞭,两天就赶回了月岩,他顾不上去质问拓跋兰,一心想得知卓湘竹的下落。贺赖吉查到卓湘竹正在去往庭州的路上,已经拍了影卫暗中跟着,没有贺赖迦恩的指示不敢擅自做出其他行动。
“庭州?是要去投奔那个大皇子吗?这个笨蛋!”贺赖迦恩双目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桌子几乎都要被他一掌拍散架。
此时,距卓湘竹离开月岩已经过了四天,贺赖迦恩知道消息后马上就要走,却被贺赖吉拦下。
“将军,你已经两天没休息了,这样下去怕身体受不了啊。你放心,卓公子那边有影卫跟着,不会出什么意外,而且据影卫消息,以他们的脚程,还要至少五天才能到达庭州,我们若要追,不急在这一晚。”
一番话有理有据,却还是无法说服贺赖迦恩,他选好马匹带了两名侍卫就再次上路,眉峰紧拧着说:“不带他回来,我如何能安心休息!”说完已驾马疾驰而去,贺赖吉站在将军府门口,眉间微蹙。
在路上颠簸了几日,卓湘竹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和不安,虽然这一次不再像上次从荆南到月岩那一路那样艰苦,可他心里还是缺了点什么似的,空落落的,终于可以一个人睡一张床不用顾忌着另一个人被子够不够,他竟然发现原来秋夜这么冷。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辗转奔波三个地方了,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称为他的家,或者说,从出生到现在,从皇宫到庭州,都只是他的落脚点而已,没有哪里能成为他的归宿,或许荆南可以,他曾经想在荆南的湘妃竹林隐居过完下半生,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怕是无法实现了。卓湘竹坐在马车里,抱着膝盖露出苦笑,既然此生注定无法平安顺遂,那就随遇而安吧,最坏的结果,自己不都已经尝试过了吗?还能怎样呢?就这样继续麻木的向前走吧。
五天后,两拨来自月岩的人一早一晚分别到了庭州,卓湘竹一行虽然出发早上许多,但行进速度比较慢,最后也只比贺赖迦恩早到了几个时辰。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多年未见的大哥,卓湘竹有些紧张,毕竟他此行实在太过狼狈,不知见到卓钧后该说些什么,想到这,卓湘竹决定先找间客栈修整一下递了拜帖晚些再去拜见。沐浴更衣后,卓湘竹带上自己的令牌来到亲王府,家丁看着他有些怀疑领着他去见了管家,卓湘竹心中忐忑,对管家说明了来意,管家似乎知道他为何而来,恭谨的态度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引着他进了亲王府的书房,卓钧正在里面看书。
卓湘竹见到卓钧,与记忆中英武的样子大不相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惊讶之余赶紧行礼。
“湘竹见过大皇兄。”说着深深作了一揖,却没听到卓钧的任何回应,卓湘竹微微抬头用余光看向卓钧,见他还在看书,心中不安加剧,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禀皇兄,我在荆南被蛮族所俘,费尽周折逃了出来,想暂避庭州,还请皇兄收留。”说完又弯了弯腰。卓湘竹平素沉默寡言,有些嘴笨,这套说辞还是拓跋兰教给他的。“你放心,你们毕竟是兄弟,血浓于水,他不会不管你的!”拓跋兰教他的时候这样告诉他,可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些微妙啊。
卓钧随意的把书抛在书案上,背着手走过来,开口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五皇弟啊,快别行礼了,咱们好好说说话。”“多谢皇兄。”卓湘竹闻言直起身,心中的忧虑与不安却是更甚。
“听闻你在蛮族那里过得不错啊,干嘛还想着回来呢?”卓钧皮笑肉不笑的说。
卓湘竹心中大骇,忙说到:“皇兄这是何意?”
卓钧冷笑一声:“呵呵,可惜了你不是个公主啊,不然把你派到蛮族去和亲倒是很合适。不过如今看来,倒也不差什么,反而替我朝省了一笔嫁妆!”
似有一道惊雷落下,卓湘竹僵在原地,目眦尽裂,身体也在发抖。“皇兄,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卓钧语气转冷:“哼,什么意思?你不是早和那个蛮族的大将军有了苟且吗?如胶似漆不避外人,还跟他去了蛮族都城,状若夫妻!”顿了顿又继续说:“你到荆南才三个多月荆南便失守,此前荆南一直相安无事,说!你是不是早就暗中勾结了蛮族,卖国求荣?”卓湘竹立刻高声反驳:“我没有!”
“没有?那为何那贺赖迦恩在议和之时一定要保住你?你难道不知道朝廷当时已经在怀疑你,想要处置你了?你在荆南行宫给贺赖迦恩暖了一个月的床,此事人尽皆知,丢尽了皇室的脸,你自己还有脸活着?你居然还敢来找我?啊?”卓湘竹脸色又红又白,几乎要瘫倒在地,一边后退一边说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卓钧还要继续说,就听外面响起了打斗声,正要走出书房查看,就听见“哐铛”一声,书房的门被拍飞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贺赖迦恩。
“你是什么人?”卓钧从惊吓之中缓过神来,问到。
贺赖迦恩冷哼一声:“永亲王刚还提到我的名字,这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卓钧想了想,费力的将眼前这张充满杀气的脸和记忆中那个还有些稚气的少年对应起来:“你就是贺赖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