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里,宜姬的名声在京城传的越来越大,这几日晌午,万媚阁内早已人挤人,厅内每张圆桌也是座无虚席,二楼的包间更是提前好几天就已被订空。
魏司轻给了她这几天二楼包间的全部宾客名单,落子宁垂眸细细的一个一个看过去,却是一个眼熟的名字都没有。
魏司轻端起茶碗,看着她蹙起了眉头,眼神中毫不掩盖的透着失望,出声道:“一些身份特殊的达官贵人,用化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到时候我会出去招呼他们,若是瞧见几个眼熟的,我便会派人来告知你一声。”
听他这么说,落子宁的眉头才舒展了几分,只是手里拿的名册还是迟迟不肯放下。
“过会儿要登台了,你去准备准备吧。”魏司轻揭开杯盖,吹开了漂在水面上的细碎茶叶。
落子宁最后看了一眼名册,小小的应了一声:“好。”
她把名册折回原样放在桌子上,安静的走到门口推开略重的板门,穿着绸鞋的小脚跨出了门槛。
魏司轻抿了一口茶,看着她婀娜娉婷的背影消失在板门闭合的瞬间,扭头看向了窗外,轻轻叹了一口气。
登台前的落子宁还在惦记的事情,没想到退场后就有了消息。
魏司轻还在外面大堂招呼熟人,派身边的心腹给回到卧房、准备梳洗卸妆的落子宁一张叠好的宣纸。
落子宁看到了他,立刻抬手挥退了一旁服侍她的婢女,接过宣纸有些心急的打开。宣纸完完全全展开后,一行字工工整整的出现开来: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字迹狂放不羁,只是墨迹还未干透,有些地方还能见到湿墨晕染的痕迹。
万媚阁的艺伎们,在刁难她们的求见者上可是煞费苦心,大多都是设下谜语或者诗句,但是通常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专门的人负责收集求见者们的信件,可上面不得有署名、或者暴露身份的东西。所以最后见与不见,皆有她们阅读后自己定夺。
往日里,那些白花花的没用废纸都是在魏司轻的安排下,悄无声息的处理,如今这一份却单独递到了她的手上,想必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相见的人所写的罢。
落子宁捏着这薄薄的宣纸,抿紧了唇。
「宜姬」名声在外,求见者们的信件自然也是铺天盖地,但是这么久了,还从未有人近距离的见过她的模样、与她交谈。
所以这个时候,第一个得到她允许的人便自然会成为焦点。而皇后早已察觉到了有些事情的微妙,毕竟她行事太过张扬,几乎一步一步复刻着当年张贵妃的老路。于是这段时间她的公主府又莫名多出了几个「侍女」,但好在她找来的替身演技够硬,目前还未露出马脚。
既然如此,现在状况未明,落子宁拿捏不准这次皇上出来,皇后的眼线是否知道,若是急于出手、直接摆明了这么久的铺垫就是冲着皇上,只会显得太过莽撞和迫不及待,导致下一步的路更加难走。
可若是不见,下一次的机会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天下的美人何其多,落子宁也不知道他心中对自己的母妃还剩多少眷恋,万一这就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呢?
落子宁捏着宣纸的手指慢慢泛起了白色,眉头越皱越深。
传话的人见到她犹豫不决,便借着行礼的姿势悄悄凑近了几分,压下声音说道:“只有半个时辰。”
听罢,落子宁咬了咬牙,半响后才把纸扔到桌子上,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不见。”
重大的行动,不能受情绪的左右,怨愤时的冲动,最是大忌。
“是。”
他行了个礼之后便退下了,落子宁听到板门合上的声音后,感觉整个人脑袋嗡嗡的,浑身也瞬间脱力。
等罢,等罢。
她在心底叹息道,然后缓缓抬手,疲惫的开始拆卸头上的发饰。
这天晚上,她在应付完「笙衣」这个身份之后,仔仔细细的沐了浴,冲去了身上流了一天、已经黏黏糊糊的汗水。之后借着暗道悄悄溜回了自己的公主府。
她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回府了,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全由替身悄悄递密件而得以了解。?
待落子宁回到自己原本的卧房时,那位替身的姑娘早已经得到消息而离开了,床上的被褥在她离开时被整理的干净又整齐。
落子宁关上暗道的盖子,又把掩饰用的桌子压了上去,拖着步子走到了床边,放下帷帐,踢掉了脚上的鞋子就仰躺了上去。?,?
躺在软乎乎的被褥上,落子宁听着外面有些吵闹的虫鸣,突然想起来那个姑娘在密件上提到,有时候晚上睡着睡着觉,会有一个男子闯进屋里。
起先,她以为是贼子或者刺客,在屏住呼吸,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后,却只见他在屋里悄声晃悠。]
晃悠完了,又会蹲在床榻边倾听片刻,敌不动,她就不能动。在出了一身冷汗之后,对方终于动了:他把手伸进了幔帐里,还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