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站外科急诊室外看着忙成一团的医生护士们不知所措。霜落还在自己的怀里昏迷不醒,而两个护士为了按住简易的手术台上另一个嗷嗷乱叫个不停的小奴隶已经使出全力,最终那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不得不放下手术器械,狠狠地扇了这奴隶一耳光,“已经打了局麻了还给我哭什么哭,再出声你就拿着针线自己缝去。”
会馆的医院人手一直不够,一个人干三四个人的活儿是常有的事,以至于在这里工作的医生护士们情绪普遍都很差,其中就有这位脾气暴躁,医术一流的陶冉。
这只被陶冉一巴掌打蒙了的小奴隶现在想哭也哭不出声了。他抬起头看见不远处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儿被钟家的少爷抱在怀里,不暇思索的认为一定是这位前辈接客时被客人投诉然后被少爷教训了,
吓得不敢再发出半个字。
“还有你,别在哪儿傻站着,不想让他死就赶紧帮忙止血。工具就放在柜子里,不然等排到他血早流干了。”
钟隐被陶医生这么一吼倒也回过神来,终于想起自己曾学过怎么使用止血带了。绑好了伤口后,他用布料将霜落身体上的血渍轻轻擦了一遍,擦到连接电级的地方时才发现那里已经被烧焦了,他心里“咯噔”一下,接着从柜子中找出治疗烧伤的药膏。
“嗯”
正当钟隐替他处理着手上的伤势时,一道细微的呻吟从霜落的喉咙里飘出,那声音仿佛是夏天的晨雾,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去。
“霜落?”
钟隐回应着他的声音,轻声呼唤,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见霜落微微颤抖的嘴唇好像是在说什么。他把耳朵贴在霜落的脸上,才勉强听见了那个字:
“冷”
“霜落,乖,一会儿就不冷了,不怕。”钟隐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尽量用衣服包裹着霜落裸露的身体。
此刻霜落的那双眼睛虽然已经睁开了,却看不清东西,他的记忆就像被重置了一样,脑海里一片空白,唯一能记得的是:他是被疼晕过去的,也是被疼醒的。
“行了,别卿卿我我了,赶紧把人给我抬过来量血压。早跟你说过少给我在这儿添乱。”陶冉让护士把治疗结束的小奴隶送走,立刻开始准备下一场手术的工具。
钟隐把人抱到手术台上,他抓着霜落那只被烧焦的手,焦急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安,“医生,他还有救吧。”
“我还没开始看呢哪知道有救没救?”
“一定要救他!医生!我不准他出事!”钟隐突然情绪失控地大声喊了出来,眼神里的光颤抖着。
“”
陶冉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钟隐,如果是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对他这么说话,大概他早就把人轰出去了。虽说这位少爷确实是这里所有人的金主,但作为医生,他厌恶这样的人。
生理性的厌恶。
“少爷,您可以出去吗?”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护士忽然开口道,他面无表情地将钟隐和霜落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分开,接着给霜落套上血压记,“一会儿要开始缝合伤口了,您现在的状态在这里只会让我们分心。”
“”钟隐没有说什么,他后退了几步,然后闭着眼睛走到门口。他明白刚刚自己的失态在这样的场合是多么可笑。
主人,说到底不过是占有了一个奴隶的肉体的人而已,真正控制霜落的生老病死的,只有上天。
钟隐咬着牙握紧了双拳,狠狠砸向墙壁。一阵无用的愤怒过后,他还是不得不走出诊室。医院的大厅内人来人往,不少受了伤的奴隶在过道内席地而坐、等待着治疗。由于诊室实在不足,伤势不太严重的人通常拿到最基本的医疗物品后就离开了。也有些的人躺在长椅上,打算借着疗伤的机会给自己好好休息几天。
他渐渐冷静下来,然后冲到洗手池面前干呕起来。
直到这一刻,钟隐才意识到,平时自己认为的最为平常,甚至不以为意的生活是多么的脆弱。
在这个耗尽了无数人的青春和鲜血建立的帝国下,霜落不过是一颗随风飘散的蒲公英,恰巧落在自己面前,扎下了根,发出了芽,可是一场风、一阵雨,都可以将他带走。
自己是掌控着他一切的主人又怎样,自己是这个帝国的统治者之一又怎样,在真正的命运面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无力。
安排好霜落的治疗后,没过多久,钟隐又接到了几个工作上紧急电话。钟隐强装镇定把工作分配给部下后,又艰难的推掉了近期所有需要他参加的会议和活动。考虑到会馆医院里紧张的资源,他吩咐院方的负责人手术结束后将霜落转送到附近的高端私立医院,然后匆忙换上干净的衣服。
几件事忙完,已经到了晚饭的点,医院那里也打来电话说霜落已经苏醒了。钟隐听到消息后立刻让司机将他送过去。根据钟隐的要求,院方给霜落安排了最好的一病房里,全部用最好的药。霜落的身子也很争气的恢复的不错。
“霜落。”钟隐坐在床边,轻抚着他的手背,那原本紧闭着眼睛如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