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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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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的名字、陌生的头衔,朝堂上或许已经大变样了。这个认知令他更加恐慌。楚晗想要做什么,他早就知道。可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一概不知。新帝似乎将他当成了花园里脆弱的植物,将他同外界完全隔绝。

    陆知微驯顺的贴着新帝的胸膛,选了个还算舒适的姿势躺着。这几日,在勤政殿,他已经有好几次听到新帝念陌生的名字了。

    他回不了家,也什么都做不到。他觉得自己同新帝的后妃没什么两样,或许要更糟糕些,后妃可以堂堂正正,而他始终见不得光。

    相处数十年,当年太子的窘境他比谁都清楚。他觉得十分煎熬,想要看看陆家的案宗,至少能做些了解也好。然而他看不见、看不到。他试着去问新帝,却被对方避开询问。他迫切的渴望同小姑姑的那场会面,仿佛那场会面是什么灵丹妙药。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像株失去阳光的植物,缓慢的枯萎下去。

    然而,朝堂上的人对新帝却是又惧又敬。新帝一面制造冤狱,将世家抄家斩首;又一面推行科举,大力扶持寒门学子。不过大半年光景,朝堂上便没有多少旧世家的影子了。

    新帝得了新的乐趣,时不时的教陆知微摸索着吻他。青年每每找不准位置,会亲到很奇怪的地方。楚晗乐在其中,干脆将青年带去勤政殿。他一面看奏章,一面把玩陆知微的手指,很有些昏君的势态了。

    一旁的新帝将下半边脸都沉入水中,眼神四处乱瞟,吐出一连串的水泡。

    陆知微觉得自己没什么用了。

    陆知微这段时日,几乎见不到新帝的影子。只有深夜入眠之际,新帝才钻入被褥中,搂着他入睡。身边的内侍婢女被换了大半,陆知微相当的焦灼。他有时坐在软榻上,会无知无觉的陷入糟糕的猜想。他对选妃事情的上心超过了自己的预期,等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衬的愈发刺目。楚晗觉得自己做的过了头,只好将人擦洗好便抱进浴池,规规矩矩的同他沐浴。

    楚晗忍住笑,正要解释,内侍进来通报。他亲了亲陆知微的手指,便出去了。这份解释迟迟没能来,因为新帝在京中发现六皇子的踪迹了。

    这日,一位老太妃前来勤政殿。倒不是她老人家要活动筋骨,而是她对新帝三请四请都没有结果。楚晗微笑着听完对方的话。总之,就是要他多纳后妃,末了还举荐了自家的表亲侄女。

    新帝抚着他日渐消瘦的身体,颇为担忧。陆知微的食量不算少,御医请脉,也只说心气郁结。陆家流放的人,在途中便死了大半。而庵堂中的陆氏对新帝的召见十分抵触。

    楚晗刚想否认,话到唇边,转了个弯,笑道:“难道我不该纳妃么。”

    陆知微整个人浸在水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其上星红点点。他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晗看着她脸上幽深的皱纹,才忍住没把砚台砸到她脑袋上。他随意打发了这位老太妃,去内殿。却见陆知微皱着眉,一脸不悦。楚晗握起他的手,他才抬头,嗓音暗哑,道:“陛下,要纳妃?”

    陆家确实没敢私藏什么叛王血脉,明面上楚晗找不出任何可以定罪的行径。他们是首鼠两端的聪明人。只是在抄家之后,才查出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勉强可以证明陆家曾协助六皇子潜逃。楚晗将陆家的卷宗彻底销毁,有时候,他是真的庆幸陆知微看不见。

 

    陆知微的心揪起来了,他觉得耳际轻微嗡鸣,连带着周围都变得不安。可他想了想,觉得自己逾矩了,有些沮丧的答道:“没有,臣只是随口一问。”

    楚晗同这位好兄弟彼此交锋多年,明面上兄友弟恭,背地里两人互相派过杀手。陆知微下腹的伤口也算拜他所赐。礼尚往来,楚晗将他养在外的姬妾子女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当年中宫皇后,也就是楚晗母亲,死因未明。他常常觉得,老皇帝是心有愧疚才立他做太子。毕竟,中宫病重那几年,六皇子的母妃风头正盛。楚晗登基后,试图去查当年的案子,却发现从前的痕迹被抹的干干净净。侍奉过中宫的所有人都因各种缘故死去。如此看来,他抹消陆家的卷宗,倒也算得上是子从父业。

    最近,他常常做噩梦,梦中的他倒是看得见。他看见陆家人身首分离,对着他不住的哭诉怒骂。关于陆家的回忆,坏的居多,毕竟他年少时整日往东宫跑。可也不是没有好事。或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他始终对陆家恨不起来,总觉得罪不至此。

    他顺势吻了吻陆知微的面颊,将青年揽入怀中。

    楚晗看着旧世家奏章中假惺惺的哭诉,心中冷笑。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快、还不够狠,等到将朝廷都紧握在手,他想做的便都可以达成。他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青年,心想,等到那一日,陆知微便能光明正大的坐在他身边,那些老头子想要劝说的话都必须自己咽下去。

    新帝与陆知微同吃同住,宫中虽然只有一个中宫皇后,可几位老太妃还在。她们所出的俱为公主,新帝也就礼遇有加,让她们误会自己在新帝心中有些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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