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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子星第一次见到东方昊晔的时候,是十二岁。那时他正和镇子上的几个男孩子在后山的水溪里打水仗。
因为他最好的一个朋友刚刚通过了灵隐谷白羽的考验,以后可以正式入谷了。临别在即,他们几个好朋友就想为他庆祝兼送行。言子星翻进他老爹的地窖里,偷了一坛王府送来的最好的酒。
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喝了没几口就有些醉醺醺了,大家一燥热,便跳进小溪里耍了起来。
正闹得欢时,一个男孩风风火火地从山坡上跑了下来,叫着:“阿星!阿星!你家来客人了!”
言子星正在水里扑腾,闻言扬扬头,随口问道:“什么客人?是不是老家来人了?”
他知道他老爹,呃,就是他父王,在京城是个王爷,还有座大大的王府,他大哥经常会派人给他们送东西。因为他们家的身份保密,所以王府来人,就说是老家来人。
“不是!我看见了,是个和咱们差不多的男孩,说是来提亲的。”
“提亲!?”言子星蹭地一下从水里站起来,“提什么亲?!向谁提亲?!”
不对呀!他就一个姐姐,两年前就嫁出去了,谁还会来提亲?难道他老爹背着他爹爹在外面生了私生女?
那男孩道:“不知道,反正是带着聘礼来的。我在镇子上听说,就是来你们家提亲的。”
言子星脸色这个黑,一下子跳上岸,抓起衣服,一边穿一边往家里跑,叫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
他的武功是他父王亲自教的,虽说比不上他大哥厉害,不过轻功那是一个高明!可能是天天被他父王追得满山跑,小小年纪,轻功在江湖上估计也能排上号了。
他一口气奔回了家,透过篱笆墙,果然望见里面花花绿绿的,摆了好几口大箱子。看那架势,应该是提亲错不了。
言子星瞪大眼睛,心里呼呼地直冒气,想直闯进屋去,不过好在及时想起自己的身份在外人面前是保密的,便止住了脚。
他想了想,转身跑向后院,路过厨房,趁帮厨的王妈不注意,从炉灶底下掏了把灰,在脸上抹了抹,顿时变成个小黑脸。
他偷偷摸摸地顺着后墙溜到窗户根底下,趴在窗缝里偷看。只见他父王和爹爹都在,正背对他坐在主位上。对面有一人,被他父王挺直的背影挡住,换了好几个角度都看不见。
“承蒙王爷厚爱,我们北堂家担当不起。”
他父王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不过言子星能听出来,他父王平静的语气下似是有些不悦。
“老王爷,晚辈是真心诚意的,还请老王爷和言前辈认真考虑。”对面的人慢慢地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哑哑的,好像鸭子叫,真难听。言子星皱眉想。
“王爷还是请回吧,北堂家没这个福气。”
那人好一会儿没出声,过了半晌才说话,声音似是有些吃力,道:“晚辈晚辈是真心诚意的,还请老王爷还请老王爷和言前辈认真考虑!”
这人怎么啦?言子星奇怪,估计是他老爹用真气试人家呢。刚想到这里,果然就听见他爹爹开口了。
“谦之,莫要为难一个孩子。”
“孩子?一个孩子会来提亲吗?”
他父王语气里有些淡淡的讽意,言子星透过窗缝,看见他父王抬了抬手,冲他爹爹指了指外面院子里的‘聘礼’。
爹爹道:“小王爷,你回去吧,此事我们不会同意的。那些东西也请你带回去。”
还是个王爷?哼,有什么了不起!言子星心里冷哼。
那个被称为小王爷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用那种哑哑的嗓子,恭敬地道:“既然如此,晚辈先回去了。不过晚辈还会再来的。这些东西是晚辈孝敬老王爷和言前辈的,还请笑纳。”
他父王沉声道:“不用了。我们北堂家不缺这些东西。”
让人意外的是,那人在他父王这么气势骇人的威压下,竟然还能从容地以玩笑口吻道:“老王爷就算看不上晚辈的这些礼物,不过看在东方家与北堂家世交的份上,还请老王爷不要嫌弃。不然先父若知道晚辈如此不知礼数,只怕要气得从皇陵里跳出来责骂晚辈一顿了。”
那人提到他刚刚过世的父亲,文国先帝——东方家的大当家东方曦,北堂傲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便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东西。那人这才告辞。
言子星从头到尾没看见他的正脸,但听见他刚才在他老爹那种气势下还能从容不迫,不由有些佩服。于是在这种佩服加好奇的心态下,他又溜出了院子,紧紧跟在那人身后,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从背影看,那人身量不高,也就是个少年模样,垂头丧气的,似是受了打击一般。
言子星看着他走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想他们这山道不好走,他也不看着路?就不怕摔一跤?
他刚想完,前面那人就像要印证他的念头一般,突然向前一扑,高叫了一声“哎哟”,然后结结实实地跌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