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试探逼出他的身份,她甚至能狠下心让自己再受一次重伤,目的就是看到他失控?很好,孙笑已经办到了。
千万亿个世纪以来,能把陆渊气疯的人还真真就孙笑这一个。
在确认孙笑已经陷入沉眠之后,陆渊再不顾忌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轻易地将时间逆转,又将这个孙笑的原生世界划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给孙笑父母二人做了重点标记,最后轻描淡写地将那些硅基生物的存在毁于一旦。
孙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当她醒过来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也不知道陆渊是什么时候把她放到了床上,孙笑这一觉睡得还不错。她从床上支起身子,觉得脖子上好像贴了个什么薄如蝉翼的东西,伸手摸了一下,发现这玩意儿绕着脖子贴了一圈,像是某种纹路似的。
可摸完一圈之后,孙笑沉默了下来——这好像……是个项圈吧?长得虽然是时髦了点,那也不能反驳它就是个项圈的事实啊!
孙笑又回想起了曾经被陆渊用手铐脚镣囚禁过两次的经历。好在这个项圈一样的东西没有妨碍到她的行动自由,所以孙笑心很大地从床上爬了下去,发现床边放着一双崭新的拖鞋。
踩着拖鞋往外走去时,孙笑发现自己无论是精神力还是神识都被项圈限制住,探不出太远,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能根据昏迷过去之前的记忆判断这里就是陆渊的地盘。
在精神力的延伸程度甚至还比不上视力的情况下,孙笑走出房间观察了一圈周围的情况,长出了口气,“陆渊跑到哪里去了……”
她所在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座普通的宫殿,处处的浮雕装饰都透露着巧夺天工的华美,一看就不是普通工匠能制造出来的。可美则美矣,宫殿的每个角落却都透着沉沉的死气,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看着灰白色、毫无生机的走廊,孙笑不由得腹诽起来:就算本来心理没毛病的人,在这里住久也会无聊到发疯吧?难怪陆渊的性格总是捉摸不定,好像随时都能黑化。
这样想着的孙笑抬脚迈出了门槛。
就在她踏出第一步的时候,黑白灰的世界变色了。以孙笑为中心的地砖变成了沉稳的青灰色,廊柱变成朱红色,就连她一抬头看到的屋顶都是明黄。
可再看远处,仍然是一片雾霭之色。
孙笑试探着多走了两步,发现这色彩只存在于自己所在的方圆大约三米的范围之内,离得远了,就会变成毫无趣味的灰色。
建筑这些死物也就罢了,居然连看起来栩栩如生的植物也是如此,让孙笑有趣地徘徊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顺着长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陆渊是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地方?他在的地方也会像这样变色?还是说,他眼前的世界一直这么了无生趣?
孙笑边走边逛,一开始还权当是个旅游景点在参观,走多了之后,尚未完全康复的身体就感觉到了疲倦。她停下脚步,往长廊一侧的扶栏上一坐,伸了个懒腰,随即因为牵扯到伤口而轻轻地嘶了一声。
她现在捕捉不到陆渊的存在很正常,可她已经晃荡了这么久,陆渊却还没有出现,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是心虚?还是后悔?或者干脆两者都有?
孙笑靠着廊柱想了一会儿,死马当作活马医,开口就召唤人,“陆渊。”
坐在神殿之中,一直默默关注着孙笑动态的陆渊微微一动,还是没敢就这么接下她的召唤术。他的目光在孙笑脖子上反复流连几遍,越看这代表着所有权的印记越觉得发自内心的酸爽,可一面又想到孙笑最不喜欢被人束缚,不管这玩意儿是不是用来疗伤的,她应该都不会觉得高兴吧?
更何况……他刚才一时怒急攻心,居然硬生生把她从自己的原生世界里面整个抹消了存在,相当于是在没有给出任何选择的情况下就毁了她在这个宇宙间的所有联系。
家人,朋友,想守护的世界和种族……孙笑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能证明她存在的只有他,而能点亮他世界的也只有她,很公平。
一边是自己内心的满足和窃喜,一边是良心不安和害怕,陆渊纠结得很,压根不敢这么快就出现在孙笑面前。
“不是说只要我命令你,你就会做我想要你做的事情吗?”孙笑闭着眼睛继续说,语句不依不饶地钻进陆渊的耳朵里,“怎么?事情做都做了,也强压着我点头了,到现在才想到躲起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消气?陆渊,你是才第一天认识我?”
所向无敌的至高神默默地抖了抖鸡皮疙瘩,手指烦躁地在神座上跳动几下,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孙笑慢吞吞地翻旧账,“我现在知道你是我梦里的人,但很显然……你并不只是这一个身份,对吗?我在几个世界之前碰见的陆渊是不是也是你?我在你眼里又是谁?”
陆渊深吸了口气,从神座里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了。
——他当然可以坦白,但坦白的后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