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纹。
他忘却了时间,专注地描绘着每一个细节,但是等他画完了之后却只得意了几分钟。
绘画者挑剔地觉得少了些什么,想了一会儿又在主角的身旁画了另一位骑士。
画面中的主人公们互相注视着对方,他们并肩作战无所畏惧。
安斯艾尔消耗了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把以前所学到的绘画技巧全都用上了。
他高高地举着那幅画,镣铐在手腕间发出令人齿酸的磨擦声,可在他耳中听来却像是战场上的吟唱。
不知道看了多久,灯火燃尽了,四周又恢复了一片阴冷的黑暗。
但即使在这黑暗中安斯艾尔仍然久久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手中的画面。
时间的流逝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天什么时候亮起来什么时候昏暗都无法影响牢狱中的光线变化。
因为这无意识流淌的时间,安斯艾尔终于被睡意征服,捧着那叠纸睡着了。
牢房里的温度让人在睡梦中蜷缩成一团,他清晨醒来的时候感到连胃都在收缩。
很显然,伯爵娇生惯养的肠胃适应不了粗糙的牢饭,所以这天开始胃痛了。
难以想象那些贵族夫人们看到他现在的生活环境会有什么反应,她们一直以为只要枕头稍微硬一点或者饭菜稍微油腻一点就会要了伯爵的小命,可安斯艾尔已经在这艰苦的地牢里待了一星期了。
伯爵倒卧在牢房的地板上,现在他有了一点精神上的慰籍,骑士雷哲和奥兰得的故事温暖着他的心,就像被雪埋了一个冬天的花朵舒展花瓣,被宠爱的人嗅着芬芳。虽然他还看不到光明的前途,可有些东西却在默默地展现着婀娜的姿态。
晚上狱卒来送饭时发现午饭没有动过,所以就连晚饭一起省略掉了。
安斯艾尔并不觉得饿,他向狱卒要求一根蜡烛但是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伯爵从没有觉得黑暗是这么令人难受的事。
七点差一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安斯艾尔呻吟着,以为准是瓦尔特又来了,他简直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把钱存在狱卒那儿。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装成睡着的样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果然停在了他的牢门外。
出乎安斯艾尔意料的是,接下去并没有响起瓦尔特那惹人讨厌的声音,而是由一位声音慈善的人打破了冷场。
“守卫,请把牢门打开。”
安斯艾尔动了一下,他听出那是奥格里神甫的声音。
牢房外的灯光把影子弄得摇摇晃晃的,安斯艾尔试图让自己看清楚些,他没办法对神甫视若无睹,狱卒开门后就被这位崇高而威严的神职者赶走了。
囚犯们有时会很乐意和指导神甫聊聊天,安斯艾尔借着灯光看到奥格里神甫的身后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把斗篷的帽子掀掉,看来并不介意有人认出她。
伯爵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法兰西斯小姐。
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人,安斯艾尔在心理祈祷,希望她不是公爵小姐的闺中密友或者哪个心血来潮想来看看他的姑娘。
法兰西斯拥抱了一下神职者说:“太感谢您了,奥格里神甫。”
“没什么,我的女儿,我并不希望自己因为在为监狱服务就变得像狱卒一样不近人情。”
“好了,让他们见面吧。”法兰西斯望着打开的牢门,在她说话的当口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进了牢房。
安斯艾尔一直说不出话,他对自己的嗓子失望极了,总在关键时刻就吐不出一个字来。
伯爵看到同样穿着教士袍的人走过来,他注意到那人走到门口时伸手扶了一下门框,门的铰链不知道什么原因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磨擦声。
安斯艾尔把目光从那人的衣饰上移开,试图仔细分辨对方的样子,可是却在忽然间感到眼前一晃,被人紧紧抱住了肩膀。
那个人用下颌压着他的肩,安斯艾尔听到他激动的声音低低地传进了耳中。
“看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斗篷的帽子从他的头上滑下来,露出了浓密而柔软的棕发。
安斯艾尔没办法拥抱他,所以只好垂着手。
他努力想按耐住自己怦然作响地狂跳着的心脏,可一时间的惊讶以及随之而来的不安却让他的努力消弥于无形。
安斯艾尔不知道应该感激上帝在绝境中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喜,还是应该责怪他让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变成现实。
莫尔忘形地搂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对不起,伯爵,您比以前瘦多了。”
“你在启发我向你抱怨监狱的饭有多难吃。”
“不用说了,我知道有多难吃,我吃得肯定比您多。”
安斯艾尔一下笑了出来,可他很快又露出不安的表情。
“你太冒险了,安得烈怎么能允许你做这种事。”
“请不要责怪他,这和他没关系。”莫尔望着安斯艾尔脸上的伤痕以及被手铐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