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汽车。汽车上,还攀附着四名身手不凡的许家保镖,转眼跳下车,呈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顾维崧团团包围在中间。
每个人,都手中举着一把枪,对准顾维崧。
顾维崧持枪的手,在明显的颤抖。
陈兆轩一步步上前,枪口始终对准持枪的顾维崧,走到白蝶菲身边,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到身后。、
顾维崧垂下手,突然打开枪匣,将空空的枪匣扔一边,冲白蝶菲红着眼睛道:“倘若这枪中……哪怕只有最后一粒子弹,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让你这个处心积虑害我们全家的恶毒女人死在我手里!”
白蝶菲闭上了眼睛,眼泪流得更快更急。
陈兆轩看清楚空空的枪匣,方知刚刚不过虚惊一场。回头,对满面泪水的白蝶菲道:“你回汽车上去!”
白蝶菲没有挪动脚步。
另一辆汽车,走下许炳元和杨太太。
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了顾维崧身上——
顾维崧弯腰,想把两具尸体抱起,却是双臂颤抖、脚下踉跄,还没站稳,就抱着两具尸体,摔倒在地,却是自己背部着地,让两具沉重的尸体,伏身在他身上。
他紧紧抱着两具尸体,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不停地流,神情悲痛至极,抱着尸体又想站起,却又在雪地中滑倒。
他再站起,再倒;倒下,再站起;再倒……
自始自终,他双臂环紧,紧紧抱着两具尸体不放!
漫天飞舞的雪花,死一般沉寂。
所有人在雪中站着,默不作声望着眼前的惨相。
白蝶菲固然是闭目不忍再看,眼泪流成河;连旁边的杨太太都忍不住拭起眼泪。
许炳元亦是面现不忍之色,叫来陈兆轩,低声嘱咐:“你确定一下顾大少爷身上没了枪支,就开车,送顾大少爷到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陈兆轩点头答是。
突然一声不似人声的可怕悲嚎——
所有人再回头,见顾维崧张大嘴巴,两眼望着夜空,突然眼一闭,抱着两具沉重的尸体,重重倒地。
悲痛欲绝的顾维崧,就这样昏死了过去!
顾永昌花费两根金条,将重伤的儿子送到全上海最好的医生那里。
连夜的手术,医生走出手术室,对顾永昌道:“我们尽了全力。性命已经无大碍。只是……”
顾永昌直勾勾看着医生。
医生叹口气,道:“伤及脊柱神经。只是病人的意识还不能恢复清醒,尚且昏迷状态。至于他什么时候能醒来……真的很难说了。”
顾永昌退后两步,恰恰坐倒在木椅上。
一名护士上前,将手中沾血衣物,捧到他面前,小声道:“病人已经换上了病服。这是他的衣物。”
顾永昌颤抖着手捧过,从沾血的衣物中翻出两张相片。
一张相片,是倚虹院的头牌晴鹂;
另一张相片,却是顾维崧和顾维楠的合影——面对镜头,顾维崧是成熟大哥的稳重,顾维楠却是笑得一脸灿烂!
只有这两张照片,没有第三张!
顾永昌将那张合影照,从中间一下子撕开,只留顾维楠的照片揣怀里,然后将另半张——顾维崧的照片,撕得粉碎!
还有晴鹂的照片。顾永昌看了一会儿照片,决定去寻找这个早已为楠儿破相的风/尘女子。
这所上海最大的医院,中上等人家的病人居多。顾永昌并不想在此处遇到熟人,为儿子办好一间病房,就戴着旧毡帽,揣着顾维楠和晴鹂的照片,匆匆离开。
他离开后不久,许家人护送着昏死过去的顾维崧,也来到了同一家医院。
顾维崧被诊断为“悲痛过度,并无十分大碍。”
他被打了一针安神剂后,昏睡不醒。
白蝶菲坐在病房外,眼泪几乎流干。低着头,木着脸,不言不语。
陈兆轩远远站着,和许家几个保镖司机站一处。
杨太太站白蝶菲一旁,看着有些不忍,小声对老爷说:“蝶菲这孩子,只怕还是忘不了顾大少爷。不如还是让他们……”
许炳元回头看太太,唉一声,道:“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没看到顾维崧拿枪指着她?轩儿都说了,顾维崧当时手中就一支没有子弹的枪,所以蝶菲才能像现在这样好端端坐着。不然的话……你想让蝶菲最终死于非命吗?”
杨太太不言语了。
突然脚步声,两人回头,见是长子许戴杰赶来。
许戴杰奔到父母面前,停下脚步,看着父母,欲言又止。
他神情间的伤痛,却是一望即知。
许家二老,和许大少爷,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半晌无言。
许戴杰终于开口,低声道:“顾小姐……我能再去看她……看她最后一眼吗?”
许炳元和杨太太对视了一眼。
杨太太不开口。
许炳元开口道:“我劝你还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