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寄居多日的平房,一进木门,顿觉有异——
屋内漆黑不点灯。黑暗中,几只手从四面八方抓住他。
一老一少两个人都唔唔声响。
一只手刚刚触及他的臂膀,顾永昌转眼施展拳脚,砰砰打倒几人——这几个人,没一个会家子。
他却不敢轻易松懈,转身就要逃出门,险些被地上一张椅子绊倒。
一把在黑暗中闪着寒光的匕首刺向他。
顾永昌一把抓起身边的椅子,恰恰挡下对方一刀。
匕首,竟然还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嗤一声轻响,椅子一角被轻易削下。
木门被吱呀一声关闭,门栓被插入的声音。一个少年的喊声:“他逃不掉了,咱们这么多人,不用怕他。点灯,以免伤到自己人!”
一盏油灯被点亮,照亮了并不宽敞的屋子。
顾永昌一抬头,见持匕首的是那个八字眉少年。屋子四面八方,分不同方位,站着七八个少年男女。
余氏嘴里塞一方手帕,被绑在椅子上;虎娃亦是嘴里塞着布团,被一个少年抱在怀里,拼命地挣扎。
祖孙两个,说不出话,都是嘴里唔唔作响。
顾永昌身后,一个面孔白净的少年,举起手中枪。
顾永昌没有回头,但从众人的目光中,立刻察觉了身后的险象,以惊人的速度,奔向离自己最近的余氏。
已经扣动板机的白净少年乌宗明,急急将枪口向上——避免伤及余氏,听得砰一声响,打得几块天花板从众人头顶掉落。
八字眉少年李仁,眼看余氏身边一扇纸窗,已知顾永昌破窗逃离的念头,当下举匕首向对方刺去。
顾永昌回头,眼见那柄雪亮的匕首就要刺来。危急时刻,只求保命,他想也不去多想,将近在咫尺又绑在木椅上的余氏,连人带椅,推向对方。
李仁收势不及,将刺出的“削铁如泥”匕首,恰恰刺入余氏的脖肩处,就这样将其钉在了木椅上!
众人集体惊呼声中。余氏嘴巴大张,喷了李仁一脸的污血。然后头一歪,兀自瞪大眼睛,就这样气绝!
惊呼声中,死一般的沉寂。连顾永昌在极度惊骇下,都一时忘了逃跑。
余氏可谓死不瞑目。她那双浑浊的眼睛,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的方向,却是看向顾永昌。
顾永昌整个人一抖,向旁退出两步,避开“死人的目光”。
刚刚他只是极度危急中,随手推过椅子……竟然就这样,让老妪余氏,为自己挡下“致命的一刀”!
李仁抹把脸上的污血,看着老人的尸体,摇头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怎么会……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一群一心要“铲除大汉奸”的少年男女,全都目瞪口呆——谁也没料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学生,一步步后退,背抵木门,看着老人骇人的尸体,突然啊一声大叫,转身拔开门栓,就此逃出门。
无辜老人的尸体前,其他少年男女也一窝蜂逃出门,一直紧抱着幼童虎娃的少年,也松开手,转身逃出门。
仍然和李仁一起留在屋内的乌宗明,对着顾永昌举起手中枪,却见那个男童突然扑到顾永昌身上,抓着他又撕又扯,喊道:“刚刚是你把姥姥推到刀子上的,虎娃看得清楚,是你,是你,是你这个大坏人!”
乌宗明立刻放下手中枪——唯恐再一次伤及无辜,伤了面前小小男童的性命。
虎娃撕扯了一番顾永昌,再跑去撕扯李仁:“你也是个大坏人,拿刀子扎姥姥……”
李仁步步后退,虎娃力小,倒在地上。
面白如纸的李仁一转身,一把扯过持枪都已经是手足无措的乌宗明,仓惶逃出门。
虎娃爬起,又跪在姥姥脚下,抱着姥姥一条腿,放声大哭。
扔下刚刚购得的点心洋布,举起满镗枪的顾维崧,终于闯入门,却见小小男童,从可怕的尸体脚下站起,又扑过去撕扯着顾永昌又哭又喊:“你还说要报恩,却将姥姥推向坏人的刀子,你这个大坏人……虎娃要和明仔以及所有大人小孩说你顾老爷是个大大的坏人!”
顾永昌一脚把他踹开。
虎娃爬起来哭着就要咬他,又被他一脚踹开。
再咬,再被踹。
……
顾永昌抬头见顾维崧手持枪,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抬头怒道:“崧儿,你还不开枪打死这个胡说八道的小兔崽子,更待何时?”
顾维崧手持枪,一把拖过“小兔崽子”,啪啪打了他两个大耳光,喝道:“小孩子家,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闭嘴?还不快滚!”
他一把推倒虎娃,又踹出一脚,直接将他踹到了“往外逃”的门扉处。
头已经磕到门扉的虎娃,小小年纪,不知厉害,亦不知对方“深意”,肿着脸仰头,这才看清顾维崧的脸,先是一呆,继而大哭,哭着爬起来跑过去撕扯顾维崧:“原来大哥哥也是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