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狗的途中,李倓自然告诉了萧燕绥,今日在兴庆宫中,圣人召集他们兄弟几个过去, 俱是为了封王一事。
萧燕绥的脚步稍微停了停,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位刚刚出炉的新任建宁王, 眉宇间却是犹带几分思索沉吟之意。
“太子膝下几个差不多成年的孩子, 此次俱被封王……”萧燕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李倓,“之后,你应该也会开始参与朝中事务吧?”
李倓也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微微颔首。
虽然他的情绪一向内敛, 不过,面对她的时候, 却一向格外的坦诚。面对眼前之人, 犹带几分少年之感、却意气风发的模样,萧燕绥不难发现,对于可以开始参与朝中事务, 他的心中,必然是欢喜的。
即使,此前在李倓的身上,从来不曾出现过喜好权术之事,但是,就像是长大后的一个信号一样,能够亲自参与朝政,并且,满怀志气,渴望建功立业,又有几个人不会充满憧憬呢?
萧燕绥沉默了片刻,抬起手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后,她一只手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手臂。
李倓完全是下意识的侧过身来,且毫不犹豫的微微低下头去,把自己的耳朵凑到她的身边,方便她近距离的同自己说话。
“日后在朝中,小心李林甫,小心安禄山,小心--你父亲。”萧燕绥连着说了三个小心,尤其是说到了第三个的时候,不可遏止的微微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
前两个还好说,李林甫一直都是太子李亨在朝中最大的敌人,两个人的关系几乎可以说是早就撕破脸了,能够对付太子李亨,李林甫什么手段都能用得出来。
至于安禄山,就目前看来,他不但心怀叵测且对玄宗、杨贵妃巧言令色,而且,他还是李林甫的拥趸,更巧合的是,安禄山如今恐怕早就将王忠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偏偏王忠嗣也是亲近太子一派的……
李林甫和安禄山两人,便是萧燕绥不提,既然李倓出身东宫,那么,太子李亨、或者是他的兄长李俶,都必然会提醒他此事。
然而,对于太子李亨被人的怀疑,却完全就是萧燕绥的私心了。
李倓的眼神微微动了动,他一直低着头,两人站在一起说话,距离自然也就靠得有点近了,尤其,落在不远处的几个人眼中,仿佛两个人的脑袋几乎都要贴在了一起。
随着萧燕绥和李倓的停步驻足,他们身边带出来的人自然也已经全都停下了脚步。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远山处暮霭苍茫,长安城中却染上了落日余晖金黄的色调,耳畔隐约从远处传来几声小贩走街串巷时的叫卖声。
天色将暗,后面的几个人视线正好对着西面的方向,被夕阳的余晖晃得视野不慎清晰,以至于,萧燕绥和低下头的李倓靠近说话的时候,画面仿佛都笼上了一抹令人无法直视的光晕,模糊之间,完全是本能的记下了这般亲密姿态的印象。
--那个护卫虽然早已经知晓,萧燕绥同李倓关系匪浅,不过,真实的看到这般场景,却依然是一阵忍不住的脸色变幻,一心琢磨着待到回了老家之后,还得向萧嵩禀告此事。
李倓今日带出来的宫人,最然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见到此番场景,心中却是极为欢喜的,见身边的护卫面色五味杂陈,更是想着法的和人搭话讨好,免得这一看便颇为得力的护卫突然上前去打扰了两人……
萧燕绥和李倓的话题,也已经从要他小心李林甫、安禄山,乃至李倓的父亲太子李亨一事,转到了昨天回府之后,护卫告诉她的,有两拨人盯梢的事情上。
对于太子李亨,不管是因为此前的韦坚、皇甫惟明一案,还是后来的杜有邻一案,能都看得出来,太子李亨心性多少有些脆弱,平日里还好,一旦遇事,谁都不敢保准,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萧嵩尚未致仕时,一向对太子李亨多有回避,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在于,比之当年身为太子便已经总览朝政、且和太平公主斗得你死我活的玄宗,身为如今的国之储君,太子李亨一向势弱,完全担不起玄宗当年尚未继位时的事情。
只是,如此种种,萧燕绥总不好当着李倓的面去说他父亲如何,虽然心中腹诽,不过,这些话语,表面上却是只字未提了。
虽然看出来萧燕绥的欲言又止,不过,李倓一向贴心,自然也不会多加追问,伸手从萧燕绥这里接过那两幅画像之后,李倓并未立即打开,而是先行收好,然后才低声道:“待我回去调查之后,再告诉你。”
李倓本身如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人手,不过,东宫的势力,即便此前太子李亨接连遭受李林甫打压的时候,也是一直都在的。尤其涉及到万安公主或是其他皇室秘辛,萧燕绥查不到、不好查的东西,交由李倓接手,却很可能会峰回路转,有些意外的发现。
萧燕绥轻轻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小猎犬身上还有牵引绳,跑不了太远,萧燕绥和李倓在这里站定了一会儿,它也就围着两人绕了两圈,然后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