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泥纹,若非如她这般熟稔真品的人,足以以假乱真。
贺望城自己不是制瓷这块料,但识人的眼光倒是真的不错。
贺望城的效率很高,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告诉他们,需要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们移步工作室。
承安虽刚进入新岛,但前期准备很充分,从办公楼内的设施就能看出来了,虽然不能和恒元拍卖独霸一层楼的工作室和实验室想比,但工作室内的一应器材丝毫不逊色。
凌照夕虚扶了一把脸色不太好的容世安,关切地问道:“容师傅,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容世安摆了摆手,“没关系,就是年纪大了,乍然换个环境,睡得不太好,又有血糖低的老毛病,缓缓就好了。”
凌照夕从随身的背包里掏了两块巧克力递给他,“坐下吃点东西缓缓吧,我调釉料你看着就行,具体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会重点指出来。”
“诶,多谢凌工了!”容世安接过巧克力,顺势坐在了工作台一侧。口袋里,捏着两块巧克力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调配釉料的材料都是磨制处理好的,凌照夕只需要拿捏用量比例,过程并不繁复,加上强调需要注意的地方,前后用时也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从工作室出来,贺望城看了看时间,“这都中午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饭吧?”
凌照夕想也没想就拒绝,“不用了,既然容师傅身体不太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先走了。”
按照今天的进度,凌照夕刚和贺望城最后确定,以后的指导时间定为每周六上午。
目送凌照夕离开,贺望城内心里对她和容世安保持距离表示很满意。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这两人走得近。
“见到人了?”恒元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乔司看着一进来就扑到窗边沙发上的人,问道。
这套沙发是从十二楼搬上来的,凌照夕放松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长长舒了口气,嗯了一声,“容世安也认出凌思语这个狼牙玉坠了。我按照冯队的办法,把容向宇脱身的消息隐晦地写到巧克力包装纸里了,他应该能发现。哦对了,冯队猜得没错,那个会客室里安了监控器。”
“他很快就能搞定。”乔司起身走过来,坐到她身边,“距离冬拍还有两个月,你不要着急,慢慢和容世安接触,寻找时机。冯斌也和你说了,一切以你的进度为准,求稳,不求快。”
凌照夕点了点头,“我记着呢,不会着急。而且,没有了容向宇这个束缚,我觉得容世安也不会再坐以待毙。”
“警方也早在承安内部安插了人手,每周六都有人守在会客室附近。”
凌照夕真没想到冯队的动作这么到位,“嗯,这下子你该放心了吧?”
方才听许特助说,乔司今天上午的工作效率远远低于正常水平。
乔司握着她的手摩挲着,很坦诚地表明自己的不安,“只要这件事不了结,不管冯斌再怎么跟我保证,每个周六的上午我都踏实不了。”
所谓关心则乱,说的就是这种情形。
凌照夕心里既酸又甜,三两下爬起来抱过搁在一旁的背包,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方乔司熟悉的雕漆木匣。
乔司在凌照夕含笑的目光中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十二支鼻烟壶已经修复完成,不借助专业的鉴定工具查看的话,就好像从未损坏过一样。
“怎么样,看起来像不像你刚收到它们时的模样?”凌照夕神色间蕴藏着小小的自豪,为了这套生肖鼻烟壶,她可是倾尽了两辈子之所学。
乔司仔细地一一抚摸着小小的鼻烟壶,那些失去父母、祖母后被痛苦、惶恐和悔恨割裂的时光碎片仿佛也随着这些被重新修复好的纪念物而渐渐拼凑完整地重现在眼前。伤心苦痛倾覆而来,这一次,他却没有再逃避。犹如密密实实捂在心底里的伤口摊在了阳光下,剥除浓疮腐肉,流出新鲜的血液,彻骨地痛一阵子,然后就会结痂、生肌、愈合,最后留下一道疤痕。或许会在变天时发痒微痛,但却再不会痛得无法触碰。
自从公开恋爱关系后,几个相熟的朋友,包括冯斌,都曾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凌照夕。
这个问题,乔司反复思索了很久,始终答案不明,但现在,看着近在眼前这张笑得眉眼弯弯的可爱的脸,乔司恍然大悟。
在旁人眼中,相较于他,凌照夕拥有的并不多,但是,所有她给的,总是恰恰是他心里最最需要的。
或许,从被她救起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潜意识里认定了她是自己生命中那个对的人,所以卑鄙也好,无赖也罢,也要用那种方式黏上她!所以,会格外在意她的感受、她的想法,因为也想成为她的那个对的人。
这种体验,换个词来形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吧。
当然,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包括凌照夕。
原因无他,只是太肉麻,自己都受不了。如果被凌照夕知道,搞不好要拿捏住取笑自己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