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喝酒吧?”
段小乙把手里的烟递到狄秋面前,狄秋干吞唾沫,喝茶,移开了视线,说:“我真的是落了东西在这里。”
段小乙说:“要报警我早就报警了。”
他深深呼了一口烟,半晌,两道烟雾才从他嘴里喷了出来。他又把烟递来给狄秋。狄秋伸手去接,两人的手指碰到了一起,段小乙手热,狄秋缩开了,烟差点掉在地上,他慌里慌张地接住,吃了一口,咬在唇间。
段小乙轻笑了笑,问他:“你喜欢这里吗?”
“这里……”狄秋一扫四周,一指里外,“不错啊。”
“不错是不错,布置得很好,很好看,但是你喜欢吗?”
狄秋想了想,说:“还好。”
段小乙说:“所以啊。”
狄秋微低下头,挠挠鼻尖,朝段小乙欠了欠身子,轻声道:“不好意思了……”
他把烟还了回去,段小乙接过去吃,两人轮流吃这根烟,一根香烟很快就烧到了头。段小乙又点了一根,这回,狄秋自己掏香烟,自己点烟。两人坐着吃烟,吃茶,闲闲讲张(聊天)。
段小乙面朝着禅堂,问狄秋:“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别人的生活,不能说好玩不好玩吧。”狄秋说。
段小乙笑笑,撩起长衫衣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手腕靠着膝盖,把烟灰抖进了茶杯里,说:“我不是很喜欢这里,但是范先生喜欢。”
狄秋问他:“茶也是范先生喜欢的吗?”
段小乙愣了瞬,旋即颔首,他稍仰起了脖子,往高处吐出个烟圈:“范先生说,你这个样子,唱评弹应该很有腔调的,我说我不要,我讨厌唱戏,我妈妈天天唱,临死还在哼,唱戏有什么好。范先生说,评弹不是唱戏,你可以唱嘛,才子佳人,欢喜冤家,很快乐的。”他瞥了眼狄秋,说:“范先生很会照顾人。”
狄秋问他:“段老板,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段小乙一手撑着沙发,摇晃着悬空的脚,把手里的半支烟扔进了茶杯,刺啦一声,烟灭了,他站起来,拍拂衣上的褶皱,说:“你有我没有的东西,我不能讨厌你吗?”
狄秋不懂了,问道:“我有什么呢?”
段小乙没响,往禅堂去。狄秋伸着脖子,和他道:“今天没住人。”
段小乙说:“我又不是偷窥狂。”
狄秋哈哈笑,脖子伸得更长,问他:“您几岁遇到的范先生啊?”
段小乙走出了他的视线,但他的声音他还能听到。他回说:“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我哪里讨厌啊?”
“年轻。”
“就这样啊?”
“就这样还不够?”
狄秋乐开了怀:“段老板,你这样是不行的!”
段小乙没声音了,狄秋匆匆吃完烟,走到禅堂门口,往里看,段小乙开了盏台灯,伏案描经。狄秋说:“地藏经是抄给过世的人的吧?”
段小乙说:“抄给我妈妈的。”
“您妈妈一定很漂亮吧?”
“我爸会打她,骂她是狐狸精。”
狄秋咳了声,不响了。
段小乙道:“要是世上真的有狐狸精也蛮倒霉的,老是被人这样挂在嘴边骂,天天打喷嚏。”
狄秋大声地打了个喷嚏,震耳地响:“阿嚏!!”
段小乙抬头,皱着眉头,挤着眼睛看他,狄秋又是一声:“阿嚏!!”
段小乙板着脸重新低下头:“你这个人可真够讨厌的。”
狄秋用力吸鼻子,说:“是的,别喜欢我,我一个朋友说,喜欢我会很辛苦的。”
“喜欢什么不辛苦?”
“喜欢一个也喜欢你的人吧……”狄秋说。
段小乙冷笑了声,金笔一挥,恰指向那佛像,那花瓶的方位。狄秋干笑了两声:“我也不是很懂。”
段小乙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狄秋忙说:“但是,好看的东西,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吧?”
“你多看两眼,好看的东西也不会为你多留两秒。”
“人不能因为会死就不活吧?喜欢一个人,或许他不会喜欢我,或许他喜欢我不会多过两秒,我就不去喜欢了吗?”
段小乙看看狄秋:“我对你的私生活没有兴趣。”
他又说:“你说自己不懂,你不是很懂吗?你说的都不是问题,都是答案。”
狄秋一哽,吐吐舌头,他转过身,他突然口干舌燥,他去把茶壶里剩下的苦茶都喝了。段小乙隔着墙壁和他说:“你很瘦了,不用减肥。”
狄秋大笑:“我知道!我只是嘴巴干!”
段小乙说:“我以为你不知道。”
狄秋又是一哽,嘴巴更干,手心很冷,额头上直往外冒冷汗。他慌忙跑进禅堂,把花瓶拿开,往1103里看。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填满了黑暗。狄秋凑得更近。再没有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