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避重就轻,“谁在官场都不容易,以前我爹也遇到过不少风浪,他只是没跟您说而已。”
“他和你怎么能一样。”夫君和孩子,对女子而言,是不同的。她似是而非地笑了笑,“走了这么久,仍旧不肯回来,统共只写过那么一封家书。到头来,别在哪家禅院出家才好。”
“不会。”程询笑道,“要是有那个心思,便不会费力气远游。眼下若是心绪转好,应该是在寻访高人,观望民间疾苦。”
“寻访高人?”程夫人思索片刻,“能帮他还账的高人么?”
“我也说不准,但愿如此。”程询想到了柳元逸,道,“明日我得去柳家一趟,看看元逸近况。”
程夫人赞同地道:“该当的。我与柳夫人不熟,偶尔去串门,也不便直接说想见元逸。那孩子的情形,下人也打听不到什么,你去了留心些,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衬的。说起来,柳阁老在朝堂,没少帮你说话,屡次驳斥那些弹劾你的官员。”说到这儿,神色一黯,“这笔账,真是没法儿算了,不知要怎样才算实实在在地补偿柳家。”
“事在人为。”程询握了握母亲的手,“有我呢。”
“是啊,有你呢。”程夫人眉宇舒展开来,“再就是怡君。你不在家的日子,遇到的是非其实也不少,怡君都从容不迫地应付了过去,实在是聪慧干练。”
程询挑眉,“是么?”怡君不会告诉他这些,手足、友人便是有耳闻,也是不知就里,无从谈起。
“是啊。”程夫人笑着给他续了一盏热茶,“横竖无事,就跟你念叨念叨。”
☆、84.如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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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廖芝兰站起身来,面颊涨得通红,“跟自己妹妹耍威风说诛心的话, 算什么本事!?”
“出去!”廖文咏喝道, “等我跟爹商议之后, 自会妥善安排诸事,你什么都不需问、不要管、”
廖芝兰咬了咬牙,气冲冲出门。回到自己的小院儿, 喝了半盏清心降火的茶,丫鬟来禀:“凌小姐过来了,此刻已到垂花门外。”
凌婉儿昨日命人送来帖子, 要在今日登门。
“请。”廖芝兰从速换了身衣服, 挂上笑脸, 亲自出门相迎。她与凌婉儿小时候就相识, 闲来无事会相互串门, 但没交情可言。
她的争强好胜在心里,凌婉儿的争强好胜既在心里又在脸上。
不可否认,凌婉儿貌美, 还有手段。出身并不显赫, 但很懂得经营人际来往, 与地位不相上下的同辈人常来常往, 更与几个高门闺秀子弟攀上了交情。到这两年, 在富贵圈中风生水起, 被捧成了街知巷闻的京城几位美人之一。
只是, 凌婉儿跟谁都能主动结交,单单不曾笼络过南北廖家门里的人。最早,与廖怡君初相见就有些抵触,曾对人说:“别人的傲气是在脸上、在心里,廖怡君的傲气却在骨子里。觉着那是个饱读诗书的,有心结交,却怕没那个缘分,平白生出不快。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心里不定怎样厌烦,言语间却从无贬低。这是凌婉儿的一个过人之处——随着成为名动京城的美人,心高气傲的性子越来越明显,还是不会主动开罪不相干的人。
反过来,对着廖芝兰,凌婉儿显得很随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坐在一起的时候,炫耀自己的情形居多。
廖芝兰对她亦如此。真真假假的友人多了,有时候真需要这样一个人消磨时间。
穿着浅灰色缎面大氅的凌婉儿笑盈盈走上前来,与廖芝兰见礼,寒暄着走进厅堂。解下大氅之后,现出一袭珠灰衫裙。
“怎么穿戴得这样素净?”廖芝兰亲自端给凌婉儿一盏热茶。
凌婉儿笑着接过茶盏,“往后要常出入程府,打扮得太鲜艳的话,总有招摇之嫌。”
“哦?”廖芝兰讶然,“想得到姜先生指点,不是先要作一篇让他满意的制艺么?”她可不记得,凌婉儿生了那根儿筋。
凌婉儿妩媚的大眼睛眯了眯,娓娓道:“是啊,可我跟周家世子都不擅长。前两日,他去了程府一趟,求一名管事递话,想与解元当面细说。彼时解元正忙着,没见他,只让管事告诉他,会请姜先生通融一二,对外人实话实说便可。我听了,只当是解元的托辞,心都凉了。却没料到,今日程府小厮便去见周世子,让他放心,并转告我,只要明日让姜先生觉得音律方面有些天赋,便不愁来日得到指点。”
廖芝兰一时语凝。
“真是没想到,解元居然这样通情达理。”凌婉儿玩味地笑着,“记得以前听你说过他难相与,日后可不要再这样说了。”
是来显摆的,还顺道教训她。廖芝兰撇一撇嘴,“说不定,是周世子有意捧着程解元。”
“就算捧着也应该啊。”凌婉儿笑容如花绽放,“能与程解元的样貌、才华比肩的人,满京城也就三两个。只是可惜了,自幼从文,往后要在官场苦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