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又道:“书成,哀家年纪大了,身体比不得以往,让你陪着才说这么会话,居然就累了。你先下去吧,哀家要休息了。赐婚一事,等霓裳回京再说。”
太后说完话便站起身来,她身后的女官也跟着站了出来扶住她,太后推开那女官的手,道:“钟萃,哀家累了,你代哀家送世子出宫。”
逐客令既出,顾书成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伏身告退。
“太后保重凤体,微臣告退。”
层层宫阙,太后的寝宫是最为肃穆之处,布局色彩皆是最严谨正经的选择,人在里面呆得久了,也忍不住压了满腔的沉郁之气。被太后身边的女官钟萃领着出了太后寝宫,往御花园里一走,顾书成深呼了口气,心里的积郁之气却没能跟着呼出来。
太后这关果然难过。
他花了大半天功夫,也不过是和太后两个人推了半天太极,结果还是老样子,太后的口一点不肯松,看样子是死了心要将霓裳郡主嫁过来。
不过也难怪太后口咬得紧,用一个霓裳郡主就可以将淮西王府这个她不放心的隐患套住,再划算不过。
怪只怪自己倒霉,一不小心,就做了这局棋中的一颗棋子。
顾书成又走了一阵,突觉御花园一角的花木繁茂处树叶动了一动。顾书成好奇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花木之中浅灰色的衣角一晃而过,即刻就隐入苍翠之间。
顾书成心中疑惑,不觉便停了步子,前面领路的女官回过头来,不解问道:“世子,怎么回事?”
顾书成往那处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笑笑,“无事,劳烦钟萃姑姑就送到这里吧。”
那女官却未依言返身,而是说:“太后嘱咐过奴婢,要奴婢送世子出宫。”
说起来也奇怪,之前顾书成来见太后,太后从未叫过女官送他出寝宫,这次却破了例,不止吩咐身边亲近的女官送他,还让这女官一路送他到御花园都不肯回去。
顾书成心底暗笑,莫非这快做了霓裳郡主夫婿的人被重视程度也不一样?
但笑过之后顾书成眼底温度却是冷的。
说实话,太后的这样子,不大像看重嘱咐人相送,而是……而是倒刻意防着什么。只不过,在皇宫之内,太后是在防着什么?
联想到刚才在御花园内,花木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灰色身影,顾书成心里咯噔了下,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笑笑向那女官道:“那就有劳。”
由御花园再送到宫门,那女官终于折返身回去向太后复命。
看了女官背影两眼,顾书成满心疑惑正准备出宫,刚走了两步,还未出宫门,就被人叫住。
“世子,请留步。”
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一穿灰色宫服的内侍正急忙忙朝这边赶来。顾书成定睛一看,不由皱了眉。原来,这赶来之人,恰恰是皇上身边服侍那小太监。
被他唤住,顾书成不得不停步。
等那小太监气喘吁吁赶过来,他才问道:“公公急忙忙叫住在下,有何要事?”
那小太监此时一口气还没喘上来,看来是赶得急了,秋日里额头上也挂了汗珠。只见他手按着腹部,歇了口气,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世子等等,陛下……陛下有东西要小的交给您。”
顾书成有些奇怪,问:“是什么东西?”
那小太监一面说着话,一面从袖中掏了封书信递给顾书成,又再度叮嘱道:“世子,陛下吩咐,让您出了宫再看这封书信。”
顾书成将薄薄纸张捏在手中,越发觉得奇怪了。
顾定睿要给他什么口信,直接宣他去见就是,何必借这小太监之手。还要他出了宫门才能拆开看……而且要是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先前御花园里,在花木深处一闪而逝的那抹灰色身影,就是这个小太监。
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皇帝与他联系明显是在避着太后,而太后嘱咐身边女官一路相送,真要为了防着什么……大概也只能是防着他和皇帝见面吧?
顾书成越想越觉心凉,太后和顾定睿这样的举措,该不是太后发现了什么,或者顾定睿同太后说了什么吧?
要真是这样,太后突然赐婚也就更容易想通了。
霓裳的郡主这步棋,不仅仅是为了拉拢或者牵制淮西王府而设的。太后动用这步棋的原因,更多是和顾定睿有关系。
这叫什么事啊?!
顾书成回到行馆时,天色已晚,暮色沉沉盖了下来,天空惟有几点繁星闪烁,连月色也不如何明媚。
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再往里走,到自己所住院落外,顾书成发现他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他当即心下一动,加快脚步走过去推门一看,果然……是许修祈在他房里等他。
心情无端端好了许多。
轻手轻脚进屋去,再小心翼翼关了门。
转过身,只见桌上一盏烛火静静燃着,许修祈就这么坐在桌边,一手支着头,等得昏昏欲睡。烛火光亮闪烁,如流沙般泻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