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巴黎的年轻绅士走进这刚装修好的房子,他滔滔不绝地说:“我一直期盼你的到来,当听说你看上这房子的时候,简直令人兴?奋。不过我不能把它卖给你,但是你愿意租下它,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沃?伦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汉子,他是个道地的英国人,不过非常热情。他便招呼着奴仆把家具给搁置好,边向身后的绅士介绍这个地方。
“先生,我听说你是因为工作来到伦敦,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你会发现这里是个好地方,除了天气需要改进之外。但是可以忍受,你可以长久地待在这里。噢!什么声音?”
沃?伦忽然打住了话,但是在他回过神之前,他身后的黑发青年已经走到了走廊查看情况。原来是仆人在将那大箱子运上来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了边角。
仆人已经停下搬运的工作,他正打算蹲下?身,好检?查看看有没有碰坏了这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据说在前来这里的路途,柏金先生都一直和这箱子待在同一个车厢里。然而在仆人伸手掀开白布之前,一只戴着白手套的冰冷手掌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肘。
“……”
那仆人对着那俊美的脸庞,有些结巴地说:“我、我很抱歉……”
“他没事。”黑发绅士轻声地说,然后放开了仆人的手,接着道:“把他放在我的卧房,留意一些。”
四个奴仆面面相觑了一阵,才再次地弯下腰。
沃?伦从后方走了上来,他看着那被带上楼的诡异大箱子,别过眼摸?摸鼻子说:“噢,你知道的,他们就是这样,有些笨手笨脚……希望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并不会。”黑发绅士回过头,轻声地说:“他很好。”
“好的,但愿如此。”沃?伦神色怪异地点点脑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地说:“我真是的,差点忘了——雅克兰多?柏金先生,我的夫人非常欢迎独居男士前来寒舍一块儿用餐,她在今天早上之前,都在我的耳边说,她一定要见见慷慨的法?国绅士。”
“我恐怕没办法。”年轻的绅士环视着那用于装饰的画作,“会有其他的机会,我会亲自拜访你们。”
“那真遗憾。咳,柏金先生,请往这里走,我还没带你看看茶室,我保证你会喜欢……”
在送走了唠叨的房东以及负责搬运的奴仆之后,雅克兰多走到了自己的卧房。
他看起来充满兴致,步伐轻快地走到了那被放置在床边的大箱子旁边,掀开了那掩住它的白布——一个黑色棺木赫然出现在眼前。
雅克兰多并没有急着打开它,他单膝跪下,抚?摸?着它,微笑地低语:“我们已经到了,你应该呼吸一下伦敦的空气,这里很适合我们。”
接着,他小心地打开了两边的锁,缓慢地掀起了棺盖。
那里头躺着一个精致宛如人偶的青年,他依旧闭着眼,嘴角微扬,即使毫无反应,也仍然令人着迷。
雅克兰多神情温柔地凝视着他,柔声地轻语:“这里是新房子,你感到满意么?之前那些家伙耗去了我们太多时间,不过现在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你喜欢这里么?”
青年并没有给予回应,他从许多年?前开始就一直沉睡。
雅克兰多慢慢地俯身,将脸靠在青年的颈窝,深深地吸气——这是唯一能令他感到满足的方法。
“我们有很多时间。”他小声地轻语:“……可以补缺我们失去的二?十?年,甚至更多。”
过了一阵子,他站了起来,并且拿起了自己的帽子,重新将它戴上。他看了看外头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离开一会儿。”
“不会很久。”他拂了拂青年的发?丝,轻笑说:“很快,相信我,英国佬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我们必须变换口味,吃惯了法?国餐总是有些麻烦……”
“好好看家,亲爱的。在你饿之前我会回来。”
◆◇◆
“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青年对着神父赤诚地微笑:“我们存活的时间太长,没有什么事是值得长久去追忆的。”
“但是我记得和他在一起的每天,从我将他从我父亲手里夺走的那一天起。”
老神父沉默地看着他。
青年并不为此而感到不自在,他坦然地说:“我不曾后悔,要是我不那么做……我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被称作美好的。”
“尽管这带来了很多麻烦。”青年无所谓地说:“我的父亲正在疯狂地寻找我们,他恨不得扯断我的脖子。”
“不,他……”
“嘘。”青年打断了神父的话,低声说:“你还不够了解他。他会干的,神父。”
“他无法容忍任何人窥?探他,或是一点碰?触。他对他付出了全部的情感,在很早之前。他是个可怕的妒夫,在他的城堡里时,他严禁我接近他藏匿爱人的处所,那是因为我令他感到妒忌——我拥有他即将失去的一切,力量、美貌、权力,所有。”
“他们共同创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