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许多奇葩……昨晚,有几个男子吃夜宵喝醉了大打出手,头破血流被送进来,结果一个酒疯子还带着刀;他们架没吵完还想要继续撒泼,混乱中我就被刺中了腿。”
恰好一个护士过来换输液瓶,听到金医生叙述,义愤填膺道:“金医生你是太善良了,见到那种人居然不跑,还赶去帮忙维持秩序。听说那几个都是混道上的,动起手来特别狠,差一点就伤到其他病患。当时候诊室有个抱宝宝的年轻妈妈都被推到地上了……怎么好人就没好报呢!”
还有这种故事啊。路希暗忖道。
然而护士没等到金的回答。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响铃,“十九床呼叫!十九床呼叫!”护士连忙撒腿就走。“来了来了,别催……”
丽萨吐吐舌头。“看来,真一直忙得不可开交。”
金点点头。“十九床是个跳楼后、全身骨折的危重病患。”
路希望着她颇为倦怠的脸,试探着问了句:“工作危险,你要不要考虑调职?”
“好像有点难……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金医生笑得有点苦涩。“其实,我也知道这一行风险很高,早日转行也许更好。可是,每天望着那些长长的队伍和焦虑不安的人,我又总想留下来做点事。不过,最近好几个同事都离职了,现在急诊室只剩下我一个女医生……唉,大概这次,我也快撑不下去了。”
能令有着超能力的金元素都犯难,看来,这个世界的医院,现状委实不妙。
金继续道:“救死扶伤,听着非常高尚。可是在这儿,如果没有一颗冷酷的心,根本就无法坚持下去。在外界看来,我们收入倒很不错;可是,从来没有正常的作息——都是燃烧生命在换。只要碰见危急情况,我们就必须赶紧冲出来干活去。”
“由于长期高强度劳作,我们从来缺乏休息,只能尽可能做到治疗得当,冷着脸处理急症,根本没有精力与病患进行平和的沟通。于是,许多人都感到无法理解我们。”
“医生,本应该是人人向往趋之若鹜的天使职业,却几乎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疗效好的,大家认为是应该——毕竟他们花了大价钱。疗效差的,则一定是我们主观和客观上都有错。医生群体里流传的最经典的话,丽萨听我说过的,还记得吗?”
丽萨点头颔首。“‘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永远是安慰’。很形象很真实呢。”
金叹息道:“这里的‘有时’,即使以现代医学的标准来说,可能真的概率比较低。现状是,病患认为投入了如此众多的金钱和时间,却得不到期望的身体价值,迁怒的对象,就成了我们——而且,人们总是认为,我们有无数不当得利。”
“对,大部分病患可能不那么吝惜时间成本,但总是会重视经济损失。可惜,由于我们当前产业化经营而非全公益性质,这一点制造了更多怨气和戾气,几乎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须知,医疗的耗费总是巨大的,如果该投入的那一方不投入,就只好在我们服务的对象上找补偿。”
“想要马儿跑,有想要马儿不吃草,怎么可能做到呢?于是,掌权者只有极尽可能宣传,让更多人群被忽悠进入这个难以回头的团体,给他们吊一根崇高地位的胡萝卜;接着,不能直接给予足够报酬的同时,对某些灰暗的牟利勾当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希望受欺骗的他们不要逃离太快;最后,等得民众怒气上升,就明面上严加管控、禁止我们在服务对象身上‘获利’太多。”
“瞧,漂亮的矛盾转移法。但渐渐的,行业内越来越多的人在觉醒且放弃;所以,坚守下来的人,也就更加孤立无援,只有苟延残喘艰难度日。我的个人力量微薄,可我一度希望能坚持——”
丽萨钦佩的道:“金,你很厉害的。”
金摇摇头。“然而,我的心也在逐渐变冷。内里渐渐被打磨成无比坚硬的石头,对不幸和罹难无动于衷。谁在和我谈‘共情能力’?我遭遇种种的时候,又有谁会理解我支持我?”
“有人对我说,这是事物发展的毕竟过程;有人对我说,这是“阵痛”;有人对我说,最终一切会变好。可是,牺牲的我们这一代,两代,三代,谁又来补偿我们的青春和生命?在一个信息如此发达的年代,我们再难以被那些“崇高的利益”所欺骗,我们缺乏那不顾一切的狂热信仰,我们的忍耐更加有限……”
路希有些无奈,金选了一个多么艰涩的话题,涉及太多社会因素。然而不了解就没有发言权,她自忖政治素养还差很远。当下,路希简直不知道该给金什么反应才好。
“同理心消失不见,我们变得现实,麻木,接着,把负能量更多的传播开来……我拥有的,并非坚不可摧的外壳。等我们趋于崩溃,谁又来拯救那些无辜苦恼的病者弱者呢?即使有着超凡的能力,却无法大手一挥,把世界变得更美好……我实在不敢期待。”
三人沉寂半响。看得出来金很激动。路希确实有些惭愧,她其实并不想那么笨拙的岔开话题,可是她总得把几人拉回“现实”状态。她问道:“那你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