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伴侣的意义

    宁暮归沉默不语。

    相片里，在那面遍布污渍的地下室的墙壁边，是那群雇佣虫员被堆叠起来的、死状凄惨的尸体。

    会议散场时，二皇子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轻声说：“我真佩服你，宁上尉。”

    不过，堕掉虫蛋只是他向二皇子请假的明面上的理由。

好，不然他还得为激烈打斗时招来其他虫族的可能而苦恼。

    军团高层就出战与谈判之间激烈讨论着，二皇子那边已经开始做舆论工作。在从皇帝处取得了宣战许可之后，他又派虫在星网上和军团里营造出已经与联邦交锋的假象。

    ……非常凑巧的是，当天那位长官放假离开了第八营的驻扎地，不知去向。

    他真正的目的，另有其事。

    二皇子思考许久，终于微笑了一下，对宁暮归说：“我答应了，宁上尉。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而真正点燃导火索的火花，是e－32星系一处驻扎在新资源星球的边防哨所被联邦敌虫屠杀的消息。他们的身体上，留下的是联邦军事武器攻击过的痕迹。而最后撑着一口气，坚持到救援到来的的哨兵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破碎的、联邦军虫的勋章。

    他说：“那些联邦杂碎……他们假扮成星球流民，偷袭了哨所……但我不会忘记那张脸，那是对面联邦虫的脸！他们一定是为了先前的事情，故意报复！”

    二皇子安静地听完他的话，只叹息般地说：“其实你不该杀他的。”

    “您说得没错。”宁暮归略一停顿，“但他的死，也能有益处。”

    ……这场战争，当然也并非是纯粹正义的。

    宁暮归取掉变换器，脱下破旧的流民衣服，换回自己的军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玛朱里，面色平静地参加了第四军团的紧急会议。

    二皇子和他最信任的副手刚一进入舱室里，就被这里弥漫的浓郁血腥气给吓了好一跳。待他缓过神来时，就看见宁暮归单膝跪在他身前，垂着头，向他提起了一个“交易”。

    面对好友的追问，他选择了撒谎。

    趁着这一段空白，宁暮归以家中急事为由从二皇子处请到了短假，赶回母星。

    接到雄主突然昏倒的消息后，宁暮归匆忙换掉衣服，洗去血迹，迅速地往回赶，又请了好友来查看情况，给贺卿喂下合适的药物。

    为了掩饰最开始犯下的错误，宁暮归非常清楚，他必须用更多的谎言、更多的错误去填补。

    杀了约克肖，记录仪里那些关于他叛国的证据，都是不可以暴露的。这样的话，也就没法拿约克肖的事情去做攻击大皇子的矛。

    所以这一切只是在迅速地蓄力，还差一个足以引爆战争的导火索。

    但毕竟那些联邦军虫也已经死去，难以对证。联邦那边也一直不肯承认这些军虫隶属于联邦军部，只说这是购买了联邦武器、在星际流窜的恐怖分子所做的。

    二皇子需要声誉、资源和政绩，以扩大他竞争皇位的优势。他也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清理第四军团里混进来的“老鼠”，切断他兄长，还有其他一些虫族派来的眼线。

    而这一翻找，还真让他找到了些有用的信息。他把其中一份与贺卿有着直接关系的文件藏了起来，然后向二皇子那边发起通讯。

    在他留下的记录仪的画面里，记录着哨所被偷袭后的全部过程。包括为首者被哨兵打掉面罩后露出的那张脸——正是联邦边境十五军第八营那位长官的脸。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军部为之哗然。

    帝国与联邦早就因为e－32的资源开发权激化了矛盾，近年来摩擦不断，双方都暗暗地憋着火气。因此宁暮归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选项：以正义受害者的形象开启边境的战争，并获得胜利。

    二皇子立刻以此发表了讲话，痛诉联邦可耻的行为，刺激军虫们的情绪。

    离开医院后，他回了趟宁家，在地下室取了武器。随后他打开那份他早已看过无数遍的文件，直直地奔向他先前就拜托朋友追查到的地点，将那群被雇佣来绑架贺卿的虫族逐个击破。

    而宁暮归也将为他作战。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不论是雌虫还是雄虫，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身份——具有威胁的敌虫。他来到他们的老巢，摧毁了他们的设备，用他们的终端向他们的雇主发送了最后一张相片。

    他首先去找自己的好友堕掉虫蛋。虫蛋越是成长，就越是限制雌父的身体，降低他的战斗力。此外，他即将奔赴前线，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再回母星，而没有雄父的滋养，这个虫蛋也很难存活。

    看着贺卿渐渐变得平静的面容，宁暮归轻轻握住他的手，闭了闭眼，低声喃喃：“请原谅

    事实上，那艘民用星船是他们引爆的。只有它被毁掉，在这艘星船上发生的罪行才不会被揭发。那三位军虫和约克肖的尸体，连带着星船上的一切，一同在剧烈的爆炸中湮灭，彻底地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

    他请求二皇子秘密进入星船，来到这间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