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栋楼里的消息到底还是走漏了出去。他们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遮掩,有些记忆力好的服务虫员对阿冉留有印象,并拿这个消息在黑街做了情报交易。
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就遇到了不下十次的袭击事件。即使伊瑞布兰尔很快就带他们转移了住处,骚扰者还在持续出现。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星盗们并没有因为阿冉带来麻烦而对他有什么不满。相反地,阿冉在这一过程里所展露的身手,让他们很感兴趣——毕竟星盗本身就是个以实力说话的职业。甚至有一部分星盗跟阿冉的关系还拉近了不少,会不时地找阿冉聊聊天,也会一同去解决那些穷追不舍的猎手。
贺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
骚扰者是解决不完的……不能再一直这么下去。
第三天的清晨,贺卿向伊瑞布兰尔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他想获取联络设备,联系母星上的亲族,获取情报,解决这些事情。
眼见伊瑞布兰尔的脸一点点沉了下来,贺卿顿了顿,说:“我知道有你们的帮助,不会让阿冉被别的虫带走,但是你们也不可能一直这样应付他们,迟早会变得疲累不堪。只有想办法把阿冉的搜捕令撤销掉,再将他送到合适的地方,才能真正解决,不是吗?”
“我不会暴露你们的身份。作为交换,我也能接受你们提出的要求。”
伊瑞布兰尔伸手捏住贺卿的脸:“小骗子。”他冷笑,“我压根不稀罕别的东西,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清楚得很。一旦让你联络上别的虫,你马上就会溜走,就像上次一样。”
贺卿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会。”
伊瑞布兰尔烦躁地一撸头发,松手放开他:“不要再说这种事。”
“副团长……!”贺卿微微蹙起眉头,头一次伸出手抓住伊瑞布兰尔的手腕,非常诚恳地说,“你知道帝国现在发生了什么的,不是吗?副团长,我是母星的虫,我的亲族还在母星上。你认为我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躲在这里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欺骗自己吗?”
伊瑞布兰尔没说话。
迟疑再三,贺卿抿了抿嘴唇,轻轻地松开手指,低声说:“副团长,我们现在可以合作的,不是吗?而且,事情解决之后……”
他呼出一口气,语气坚定,“我会跟你一起回‘游星’主舰。”
伊瑞布兰尔的手捏得紧紧的。
他扭过头,回答:“不。”
他们之间开始了冷战。
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非常短暂的冷战。伊瑞布兰尔不想跟贺卿谈这种涉及到“分开”的话题,于是他避免和贺卿直面对话,但他又会让属下照看贺卿,并不因为这所谓的“冷战”而冷待贺卿。
伊瑞布兰尔跳上矮楼的屋顶,盘腿坐着,望着远处的热闹集市,嘴里咬着一根刚从属下那里顺过来的香烟,神色阴郁。他没有点烟,只是感受着香烟蔓延的苦涩味道,因为他其实并没有抽烟的习惯。
他只是……有些烦躁。
掠夺——掠夺,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天性。就算赫斯教导他学会别的,他也不可能完全抛却他的秉性。
他想办法抓住了他想要的光,又怎么可能松开手,放任这团光从他手边飘离?更何况这团光还曾经真切地离开过他。
所以,他不相信贺卿所说的……会在事成之后回到他身边。
这么说起来,其实多少也暴露出了他心里头的不自信。以往他对自己的魅力充满十足的信心,也从来没想过看中的雄虫会从他身边逃离。但贺卿……没错,就是这个雄虫,这个该死的、可恶的雄虫,用他的行为、用他的言语,像是一记重锤,把伊瑞布兰尔内心里的高傲给砸碎了。
伊瑞布兰尔咬了咬嘴里的烟头,表面被他尖利的牙齿给磨得裂开,让里面的烟草漏了出来。他赶紧吐出香烟,呸呸几下,露出有点嫌弃的表情。
真不知道他手底下这些家伙们是怎么喜欢抽这种玩意儿的。
半晌,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有点迷茫和困惑。
如果帝国没出这档子事,他可能还能十足强硬地拒绝贺卿;但偏偏那什么大皇子却突然发动这样的事,把狄姆雷斯搅得乱糟糟的。
平心而论,如果是他的故乡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伊瑞布兰尔自知底气不足,但又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走贺卿,所以才想逃避这个话题。
想想吧,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情谊的证明,最开始就是掠夺与被掠夺的关系。等贺卿跑回了亲族庇护的地盘,他怎么可能还会转头回来跟他这个星盗走?
而伊瑞布兰尔,名不正言不顺的,既难以找上雄虫的门去,也很难再找到下一次机会把雄虫带走了。
所以说,这才是重点——他没有确保让贺卿回头的东西,他不放心让贺卿离开。因此与其赌一个可能性,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对方,不让对方溜走。
但是、但是——
一想到贺卿那双因为失望而有些黯淡的漆黑的眼睛,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