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晦暗不明,甚至可以说,他从来没有听过谁哭得如此绝望。
那颗花树上每一朵盛开的花,都是她对生的渴望。二十多岁的她,依旧对爱情、理想与未来有所向往,一生太短,一百年也太短。
章敦的反应实在是太让人不安了,爱德华上前一步询问他的状况,章敦只是摇了摇头:“我还好,我很好。”
自我催眠似的。
岛心的那棵树已经生长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也许是通往他们得以受到救赎的地方,也许是通往怪物的口中。
谁也不知道前路是什么,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会有那么一条前路。
沈略默默站起身,用着不容置疑的口气缓缓说道:“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忌礁只玻璃外那一双双窥探似的双眼,她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一般,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
沈略看了一眼他们瑟缩的眼神,摇了摇头:“如果他们有能力阻止我们的离开,那么不论他们听不听得到我们的交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她看上去冷酷无情,转过身之后,再也没有看那一座生机勃勃的坟墓一眼,只是一往无前似的离开了。
她身后的几人面面相觑,终于是跟上了她没有一丝迟疑的步子。
那台巨型的机器还在不断运行着,水流的冲击足以供应大量的电力,但是时间过久的话,用以发电的涡轮将很快损坏,那么人类的最后的伊甸园都将不负存在。
“每个人都会有各自分配的任务,逃离已经刻不容缓,”沈略站在众人的中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着,“我们面对的是坚不可摧的怪物或是神明,我们能做的,只有比他们更加坚不可摧。”
这是一个简短并且简陋无比的会议,因为现场没有多余的凳子,所有人都是平视彼此地站立着的。
他们站在那台巨型机器之前,对着渺茫的前路困惑不已,走进了一个困顿不堪的局面。
那个说话的小姑娘的发言没有多么热血,多么鼓舞人心,她只是陈述事实似的说着,想要打倒无坚不摧,唯有你与他一样无坚不摧。
当时的任何一个与会者都不会知道,这次会议将在人类重建时期被载入史册,他们的与深渊、与怪物的搏斗,会被传为一段传奇,而他们将是开创新时代的英雄。
人生就是这么这么难以预料,是一场难以明说与预测的荒诞剧。
最后一个活着的异能者是约翰·冯,沈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沙滩的一块礁石上,对着没有天空的远处发呆。
沈略将他列入的逃离的人员名单里,实际上小岛上所有的活人都在这个名单里面,究竟有几个人能活着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但很显然,冯不认为自己能够出去。
但此时的他却神情轻松。
沈略往前走了一步,正好站在了他的身侧,同他一起往外望去,眼前出了浓黑的海水,什么也没有,于是她有些迟疑地发问:“你在看什么?”
冯很有那个回答的心情:“我的未婚妻。”
沈略愣了一下:“卢娜?”
实际上水中空空如也,怪物们盘踞的位置视野更好,这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冯却很确定:“她确实再那里,她似乎是来看你的。”
沈略怔怔地看着那海水,那看似沉寂的水流中忽然涌起一个水涡。
冯见她反应过来了,终于笑了笑:“她从小就不喜欢我,不过还好我挺喜欢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轻轻松松,丝毫没有什么低落,亦没有普希金那种骑士献身式的哀怨与激荡。他的笑容就像是这沉默的海水一样平静。
“我们会送你们离开,乘风破浪,祝你们一路顺风。”
一切似乎都已经准备得当,牺牲者自愿牺牲,而求生者会用尽全力地冲出重围。
她却没有来由地想哭,她在冯的身边坐下,看着那一片深色的海水发呆,隔了好久她才缓缓说:“那再见了。”
“我想我已经同你告过别了。”冯说话的时候口气颇为洒脱,像
了中国的故事话本中的英雄好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可他洒脱的根本原因不过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抬起了头,望着那些同样在观察自己的眼睛,轻声问道:“波赛顿呢,他在哪里?”
那些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嘈杂而轻快的回答,似乎所有的海怪们都知道准确的答案:“他不会来的。”
沈略微微皱眉:“为什么?”
这一次声音弱下去了许多,只有那个最混沌的声音回答了她:“因为他是个胆小鬼,他害怕。”
沈略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什么意思,他在怕什么?”
那个声音似乎在笑,声音并不好听,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撞击在了一起,沈略只能从中听出对方的好心情来:“当然不是怕我们了,他是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