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郑家不算什么地头蛇,也要防着阴沟里翻船不是。所以要走通官面上的关系,这样就是出事了也兜得住。
既然已经是特权阶级了,宝茹自然不会拒绝享受一把特权阶级的待遇——譬如说官商勾结什么的。当下就让拿了体面纸张写帖子,又备下二十匹锦缎、十八样点心、一匣子银子并其他四杠礼物,然后让春安带着自家名帖和这些礼物往白溪县知县后宅里送。
宝茹这边是忙碌着这些先遣的事情,想着这些准备做完了,再去郑家。但是巧合,这时候郑家就在议论姚家一行了——这倒不是他们认出郑卓了,郑卓可是一直在马车里没露过面。而是姚家排场令人赞叹,正好被看见了,自然引得议论。
郑家在白溪县也是一个大族了,人口多。不过郑卓的父亲只有一个嫡亲哥哥,其余的都是些堂亲,这也是当初只能投靠他大伯的缘故。毕竟对于一个病秧子族人谁家都是不肯接收的,他大伯作为亲兄弟却不能推辞——不然看着兄弟死吗?宗族里该怎么处理!
只说这郑卓的大伯一家,底下也有好几个儿女,除去已经出嫁的女儿,如今家里是和三个儿子以及一个小女儿生活。而且三个儿子都已经娶媳妇了,不过父母俱在自然没得分家的道理,所以如今一大家子依旧住在一起。
俗话说‘牙齿还有碰着舌头的’,这一家人长久生活,总也免不了一些磕磕碰碰。譬如这郑家三个儿媳妇就对于一直不分家颇有些意见,平常为了一些私房钱之类的不知道吵了多少回嘴了。
不过碍于家里公公还有一个坯室,婆婆有一个小赌珰,这些都是家里最来钱的。不然按着几个男子汉的工钱哪里过的上这样舒舒服服的日子,这也是掌握了财权,就掌握了家庭最高权力的例子了。
当时正好在街上看热闹的三个妯娌中年纪最小的周氏就忍不住道:“嗳!也不晓得是谁家的排场,也没看见那家豪商,只是看见几个丫鬟婆子进进出出了。那才是大户人家的样子罢!只看那几个小丫鬟举止行动就不同了,怪不得人家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呢!果然有些道理!”
妯娌中的大嫂也笑道:“你倒是看了这些,我只是看着人家穿衣打扮了,只是一些婢女媳妇而已,但是一个个头上戴着黄霜霜簪环,满头花翠,勒着翠蓝销金汗巾,蓝绸子袄儿,玉色云缎皮袄儿,黄绵紬裙子,脚下纱绿潞紬白绫高底鞋儿。齐齐整整的,真是好看!”
另一个没说话的老二媳妇秦氏这时候也嗤笑了一声道:“人家是什么门户,说是湖州那边的皇商喱!这样的人家拔根汗毛比咱们的腰粗,人家婢女媳妇穿戴比一般殷实人家富贵又怎么了——我只听说那样的人家,主子身边的丫鬟,日子过的比一般好人家的小姐还强呢!”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叹道:“也不晓得爹娘是怎么想的,偏偏想着小姑去进高门大户。虽说宁为富人妾,不为穷□□。但是说起来大户人家的小妾难道是随便当得的?人家什么样的美貌小娘没见过,只说家里就有多少出色的丫鬟婢女,偏偏会外头纳一个小家碧玉?”
大嫂只是摇头:“小姑生的好,爹娘有些心思也是寻常的。到时候家里真要能攀上什么富贵人家总是好的,也是咱们郑家得利来的。”
这一回秦氏不说话了,周氏却是不服的:“大嫂这句话说的好没道理!小姑生的好,但是也有限,不过是比起周遭邻里的姐儿罢了!咱家又没得门路,怎么给小姑找个好人家——就是真的成了,也要想想算个什么,哪家大户人家把个小妾家里当正经亲戚?”
这不是秦氏和周氏刻薄,实在是她俩早有意见了。郑家最小的女儿名叫芳姐儿,在这邻里之间生的算是出挑的。因此郑卓大伯和大伯母就有了‘不重生男重生女’的念头,想凭着女儿的美貌飞黄腾达。
为此做了许多投资——送女儿去上等女学念书,学习各种才艺,穿戴上也是超出家庭水准的。甚至还给芳姐儿买了一个小丫鬟,专门照料她饮食起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要花钱的,若是芳姐儿将来真能进富贵人家,这一切都不会亏本,但是如果不能呢?
这花的是郑家的钱,换句话来说,花的是郑家儿子将来会继承的钱,这就已经足够几个嫂子心里暗恨了。更何况这几年芳姐儿年纪越来越大,想象中的‘金龟婿’却一直没有出现——这不断地证明,一切不过是郑家二老的一厢情愿,芳姐儿进不了高门大户了。
这些年的投资白费了,但是芳姐儿每日还是受着郑家最好的供养。很明显,郑家二老还没有放弃。但是三个儿媳妇如何想的——她们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但是芳姐儿却能穿绸。她们吃的是普通饭菜,芳姐儿吃的却是更精细的食物。她们每日还要操持家务,但是芳姐儿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端茶倒水都有丫鬟做!
这样的落差日日都是有的,几个儿媳如何心里痛快,就是说着软和话的大嫂,心里只怕也是有不平的。在她们看来,芳姐儿已经十八了,眼见得也没什么‘前程’了,既然这样还不如赶紧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免得做了老姑娘,赖在家里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