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芥末君
一
接到赵家出事儿的消息的时候,赵氏小公子赵文佩正窝在寝室的被窝里补觉。
大四适合狂欢。前一宿,他们寝室四个人凌晨三点多才回学校,跟宿管大战三百回合后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进了寝室,蒙头就睡觉。也因此,他对这通清晨的催命电话非常不耐烦,接都没接就给摁断了。
“操,大清早的……”
对床的室友半梦半醒间骂了一句,翻个身想接着睡。奈何天不遂人愿,不到半分钟,赵公子的手机又接着响。赵公子接着摁,手机接着响。如此来来回回三四次,室友终于给吵醒了,隔着护栏一脚踹上赵文佩屁股:
“起来!把你电话解决了!”
赵文佩睡得也不咋样,连摁了几回电话,人也差不多醒了,就是缺乏睡眠,脸色黑点。听到室友催了,他在关机与接电话之间犹豫一下,还是乒乒乓乓爬下床去接了电话。
这样,万一杨启深打进来,他还能直接把这个通话掐了给杨启深回话。
室友都知道赵文佩睡觉从来不关手机,因为要随时随地恭候女朋友的电话。
他们还随口调侃过土豪就是土豪,怎么着都能找着女朋友,就连赵文佩这种高智低能情商成谜的也不例外。赵文佩嘿嘿地笑,也不去分辩他家那位其实是男朋友。
……不,连男朋友都算不上。
他倒追,还没成功呢。
这大清早的,电话铃也不是他给杨启深设定的专用铃声,赵文佩接起来就没动力,哼哼唧唧地打个招呼,那边便哭天抢地地叫起来:“文佩啊!你亲爸给抓到牢里了!”
“啥?”
赵文佩一愣,瞬时清醒了大半。
电话那边是赵文佩的二娘,他亲妈死了之后赵爹娶的续弦,年纪比赵文佩也就大四五岁,压根儿不抵事,这会儿哭哭啼啼的,怎么也说不出事情经过来。赵文佩听得心烦,又着急,索性把电话挂了,穿着拖鞋短裤就跑去火车站买票回家。
上火车前几分钟,赵文佩想起来是不是该给杨启深去个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赵文佩觉得这会儿杨启深可能还没起,便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编好短信,写了一大通说家里出事儿了回家问问,杨启深自个儿在北京好好照顾自个儿,别拈花惹草别找美少年,他要查岗巴拉巴拉的,还没按发送键,兢兢业业待机一整天的苹果终于衰了,自动关机。
赵文佩傻眼了,没带移动电源,只能拎着个智能砖头上了火车。
手机没电,又没带充电器,一路上高铁四个小时的路程对赵文佩来说简直是煎熬。他靠在座椅上好不容易眯一会儿,结果大白天的连做了两个噩梦,头一个是杨启深恶形恶状叫他别来找他了,第二个是二娘哭天抢地喊你爸关监狱了。
被杨启深和二娘联手一推,赵文佩便掉到深渊里头去了。掉了半天还没到底,赵文佩一纳闷儿,醒了。揉揉眼睛,他看到C城西站的字样,这才意识自己已经到站了。
一边下车,赵文佩一边苦中作乐地笑。
俩噩梦还都是真人真事,太不容易。
下了火车赵文佩便拦了辆出租车,心不在焉报了自家的住址,又想接着打瞌睡,得把刚刚噩梦破了才行。哪儿知道这回睡了半天,C城修路,一路坑坑洼洼颠颠簸簸的,愣是没睡着,赵文佩便撑着下巴在副驾驶座上发呆,惹得司机频频侧目,怀疑这五月初就穿短袖T恤的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精神问题。
到了别墅区门口,赵文佩一掏短裤口袋,脸上便是一僵。
他财大气粗,又忘性大,不收拾,每条裤子口袋里都至少揣着上千的钱,所以今儿早晨才敢直接冲去火车站。没成想,兜里还剩的那几百块连着手机身份证都窝窝囊囊揣在裤袋里,漏了白,给偷儿顺走了。
他朝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司机讨好地笑笑,要司机给开进去,到自家别墅前头他喊人给钱。司机鼻子冲天哼了一声,勉为其难打着方向盘往别墅区里面开,到门口便给保安拦了下来。
赵文佩把脸亮出来,当通行证使,没想到这通行证过期了。
保安恭恭敬敬地笑:“赵先生,您家房子前儿抵给银行封了,您不能进去。”
赵文佩又傻了。
“这钱,怎么给啊?”
司机白眼一翻,朝赵文佩伸手。赵文佩转头看保安。
保安勉为其难拿了五十块付了车费,倒是没要赵文佩的欠条:“赵先生,您家欠条现在也报不了了,我拿着没用。就当还您去年那袋子卤味了啊。”
赵文佩下了车,站在别墅区门口愣神。
他不记得二娘的电话,这会儿手机又给偷了,联络不上。C城里老爹的朋友他倒认得几个,但没一个记得住地址电话的。
赵家有钱,赵家是暴发户,赵爹从死了老婆起就特别心疼这个独生子,生怕被拐跑了,从来不舍得让赵文佩在外面多留,也就没认识几个同龄朋友。等赵文佩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学,赵爹更是扬眉吐气,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