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不能进,道长可是寻人?”
我道:“此处分明是柳府,何谓学堂?”
小厮明了一笑:“道长原是寻柳家人,柳家二位公子乐善好施,半前将柳府捐出建学堂,只留了东南两院。道长若要寻柳家公子,怕是寻不着,柳家公子日前祖母一年丧满赴京北上了,江州只留了管家奴役,道长若要问询,可往东南院去。”
我讶道:“柳家两位公子怎地北上了?”
小厮道:“柳老夫人临终前有命,要柳家兄弟承祖训参加科举,以证柳家诗书家风,柳家大公子文采斐然福泽深厚,此番进京定能一举夺魁。”
柳老夫人临终前确实郑重嘱咐过柳子珩莫再错过春闱。
柳门世代书香门第,把文命看得比性命还重。祖父亲丧守一年,柳家兄弟循祖母遗命,一出过丧期便北上应试。
本仙往东南院瞧了一圈,守院的管家看到本道长十分高兴,领着我去瞧了柳家长公子特地留给我的南院。
南院布置的很好,整洁干净。管家说:“大公子说了,此院乃魏道长私院,得日日扫洒,不可怠慢。”柳长公子竟真为本仙备了院宅,他命人勤扫,是预着本仙随时可能回来。本仙在凡间孤单的晃了九百多年,虽然前头有百十年带大了楼越,但带孩子与被顾着是两码事,头一回有人顾着我,本仙心中一暖。
本仙在南院正屋的红木床上睡了一夜,房间的格局甚合吾意,院子里种了一棵梅树,江北的梅花冬天开得绚烂夺目,冰雪中自有一派清高热烈,亦甚合吾意。本仙甚至还跳到屋顶上坐了坐,上面居然还镶了几块枕木,柳子珩连本仙爱睡房顶的怪癖都照顾到了,本仙十分满意,决定北上去找柳家长公子好好表达一下谢意。
顺便再看看十一岁的小子玮是不是长高了。
想到小子玮,本仙一时急不可耐,当下就要启程。
又出意外。
还是西南,还是地动。
刚从苦难里爬出来,好不容易熬到的一点点念想和希望,被现实和深重的苦难再次打碎。
夜晚,还是夜晚。
本仙十万火急的疾驰在夜空,直往西南飞。半路上忍不住往北望了一眼,也不知柳子珩备试如何,柳子玮长高多少。
没想到在西南一呆又是二年。
此次地动比上次强度稍低,但后果却严重得多。重复的大灾把百姓折磨成惊弓之鸟,好不容易稍稍安定下来的人心一夕崩溃,盗匪四起,流民成寇。我这个救苦天尊化身为各行各业的人,奔走于百姓官府之间。我求风雨雷电四神稍稍匀了两年风调雨顺,足足两年的丰收,才把百姓从灾难与人祸的泥潭中拉出来。百姓又看到希望,我这个有无数凡间身份的救苦天尊终于又穿回了魏华道长的月白长袍,再一次出现在江州柳府的门外。
柳府修葺一新,显示主人近来有喜。
到了东南院,管家还在,细细问了管家柳府这两年的情况之后,我又回到了柳子珩给我备的南院。
南院,我魏华道长的房间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窗帘床裖换了鲜艳些许的样式,想是柳子玮中了状元后也为我配置了新的喜庆样式。来时正是初冬,苦寒中暗香浮动,几枝红梅迎冬盛开。本道长躺在屋顶上晒太阳,后脑勺枕的软木据说是柳子珩一年前亲手换的。
柳子珩,柳子珩,直到我回到他为我置下的南院,三年了,我终于吐出他的名字。
这二年间,本道长经常想起柳子珩。
起先,我以为是因柳子玮才会想起他。
待我一遍一遍梦到他两扇浓黑眼睫和上弦月般的侧脸,梦到他并不好看的容貌越来越顺眼,我不得不承认,本仙于凡世间多了一点不一样的牵挂。
柳子珩是一个凡人。
他并不像紫微。
……
听说柳子珩去年中了状元后差点被当朝皇帝钦点附马。准柳附马一纸陈情表呈与帝王,细述了未婚妻种种恩情。
本道长听罢,问与管家,柳子珩已有婚约在身?
从管家遮遮掩掩地托词,本仙笃定柳子珩那响当当的不过是个笔墨骗词。柳子珩少年丧父丧母,守丧一守七载,好不容易熬到可议亲谈婚的年纪,又遇上祖母亲丧,又守了三年丧。中间除了依父母祖母遗志考了科举,再没做过半点带喜的事情,哪来的婚约和未婚妻?!骗别人还罢,想罢本仙,休想。
前因后果理清罢,本道长竟觉挺舒心,丝毫不觉平日道貌岸然的柳子珩撒了谎有何不妥。
此时要找柳子珩并不难,他在京城的翰林院每日点卯。按本仙的脚程,北上京城不过半日功夫。
不过在上京城之前,本仙要回趟越风山。本仙离开越风山三年,从未听见楼越那小子吹响过海螺寻我,也不知他现在如何?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云头一摆,本仙南下,不出一个时辰,越风山已在眼前。
我躲在海边礁石上隐了身瞧镇海楼。
三年而已,那楼竟不似从前那般繁华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