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大笑一声,“究竟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我受尽万年魔狱修炼,不过是圣人眼中一枚造你杀劫的棋子;我千年轮回陪他,却使终抹不掉你的影子。你万年千年的阴魂不散,本座不堪烦扰,要你以命相偿,不为过罢?”
“杀劫?”
“哼”,他冷笑,“紫微进轮回之前,为完你的杀劫与我以命相搏,此事已过千年,想来青华天帝贵人事多,大抵不知道的罢。”
我怎能不知!
千来年,我明白了前情后事,莫有一日不在为当日的无知无畏悔恨。我再不能让紫微做我的盾牌!
千年来我操的心,救的苦,以及今日的生死之战,皆是我青华的命运。
“宁知柔,你我注定终有一战,请罢。”
“请罢。”
他单手掂一朵黑云,我掐指捏一道仙光。
我与他万千年的劫与债,不借刀剑,不凭阵宝,赤手空拳,以命相搏!
他的魔功招招狠厉,我的仙决式式轻盈。
头一百招,你来我往还算对当。
百招后,宁知柔力道加重,魔力裹着煞气如黑云压城;我大开仙光,架起九重金云,与他抗衡。
黑云与金云对峙、胶着。
突然,他的黑云于空中剧烈旋转,化为旋云,抖出黑雨,那黑雨所到之外,黄沙化尽,砾石不存。
我抖开金云,摊成平而厚的云布,一一接住黑雨。
每一点黑雨都在云布上落下凝成黑渍。
金黄洁净的云布渐渐被黑渍浸透。
我心下大骇,这宁知柔对我功力法门似乎了如指掌?
他有备而来,十年间用灾祸累我,早试出我法力深浅。更要紧的是……他为柳子玮时,我曾教过他几月功夫,对他毫无藏私……
当日种种皆是我自愿所为,我无话可说,忙凝住仙力,再罩下云布挡住黑雨。
我在云布之下,他在云布之上。
黑雨落在云布如珠石落玉盘般叮咚做响。
他威重的声音力透云布而来:“兄长用千年魔功偿你三十年前对我的几月教导,出手阔绰得很。”
……
原来我与柳子珩昨日在茶庐种种,他了然于胸。难怪今日出手如此狠决……
柳子珩射了千年修为于我体内,竟是有此筹谋。
生死之战,不容有半点差池,宁知柔提醒我此着,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
原来我体内那点魔功早已护在丹田,我只消轻轻一提,便窜入四肢五骇。那百年魔功像柳子珩为人那般,尽忠职守地护住我各处要穴,此时云布上有一种早已不堪黑雨重负被穿透,一滴黑雨猝不及防滴落在我手背。甫一落下,皮肤之下的魔功便穿肤而出,将黑雨弹落。
有了魔功护体,我便腾出力气重布仙云。
上面的宁知柔声音铿锵而至:“兄长用我的千年魔功抵你几月半师之恩,既然魔功你已能运用自如,我与你再两不相欠,之后各凭本事罢。”
说完黑云一撤,化为层层叠的浓雾。
浓雾中伸手不见五指。
宁知柔像近在眼前,又像无处不在。
我在四方各落下一个仙柱,仙柱金光闪闪,金光所到之处,浓雾躲开,凝集于中心。
正中一团黑雾缭绕,浓雾之中一人负手而立,宁知柔拨开浓雾走出来,目光凌厉嚣张,直逼我走来。
我停在原地,默默掐起手诀,仙光停在指尖。
“一千年,倒是长进不少。”一句话说完,他已走到我半步之间。冷冷瞧我一眼,原地一化,不见。
四方柱子被从地里窜出的黑滕裹上,我指尖的仙光往四方弹去,加持在光柱之上。四柱之间黑气乱窜,我咬破手指,将仙力运至极致,于四方空间之中画出一条太极线,黑雾朝我奔涌而来,我的仙光直追宁知柔真身而去。
阵中仙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一半黑色,一半金色,黑色那半中的金点是我,金色那半中的黑点是宁知柔。
此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非一方亡,阵不破。
千年修来的仙力一点一点消耗,四周的光柱渐渐爬满黑藤,我用本命仙血加持,仙柱金光大盛,黑藤稍稍退却,少顷又攀援而上。
谁先力竭,谁先阵亡。
我千年的仙力源源不断地流尽,仙力用尽,便用仙血。
好在我三十年前将修古精血放了大半,竟反倒帮了我。
这阵不仅不畏盘古精血,反倒极喜盘古精血,我先前放出一点血,那阵便瞬间放大,黑雾强势压向金光。
我只好改用这三十年来自已养的仙血,这仙血魔阵一时不明何物竟被我仙血逼回二丈。
然而,我的仙血必有竭尽之时,三十年的仙血……撑不了太久。
三十年、二十年……十年、九年……
最后这点仙血散尽,便是我被魔阵反噬之时。
黑藤已爬遍光柱,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