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洞。朱豫宁给他那所谓证据,他比对了一番,往来小书上的字迹虽十分形似,却总感觉是伪造。但薛贵人已被赐白绫,当下死无对证,孟太医亦是百口莫辩,索性不予开口。
那一日,沈英在狱中待了许久,孟太医却一句话也未说。
第一次查案,便到此境地,沈英显然觉得有些无力。宗亭见好友早出晚归,半夜在官舍门口等他,手里拎了小食。沈英开门进屋,将钥匙丢在篓子里,回头问他:“你来做什么?”语气里有些闷闷不乐的意思。
宗亭脱了鞋子,低着头进屋,只说:“你这儿还是这么干净啊,随便住住你整成这样,莫不是打算长住了?哦对了,我想在这儿住几日。”
沈英不想理他,去后院洗漱完折回来,抬脚踢了踢侧躺在蔺草席上看书的宗亭:“你有新置的宅子不住,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宗亭倏地坐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宅子刚整好,现下住进去不吉利,诶你就借我住两日怎样了,我还给你买小食了。”
沈英在对面坐下来开点心盒,闷声不吭的。
宗亭道:“怎么啦?听说孟院判的案子神神秘秘啊,外人都探听不到什么消息的,到底怎么个情况啊,我好奇着呢,同我说说。”
沈英口风很严,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说。宗亭盘腿坐着,想了一想,道:“依我看,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太医院内斗,再牵扯上宫闱中的事,便能杀人于无形。你想想看,张院使如今已年迈,这两年肯定要让位的,孟太医口碑及医书均很好,且已是院判,极有可能成下一任院使。觊觎这位置的人那么多,见不得人好的自然也多,摊上宫闱秘事,落井下石是最好的策略啦。”
宗亭所言沈英并非没有想过,但他实在不忍心将人心想得这般坏。宗亭瞧他这样,伸腿踹了他一脚:“喂,朝堂里面,富贵荣华都是表象,九死一生才是真的。大家都很坏,所以——我们只能更坏才能活下去啊。你别太天真了,真是孩子气。”
沈英的确孩子气,他满腹热忱却遭遇此境地,实在让人有些心冷。
一夜未眠,次日一早他便又去了狱中,孟太医已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依旧没有开口。之后他又去了很多次,有一日,他正要离开时,孟太医却喊住他:“沈翰林,不知能否帮我一个忙。”
孟夫人久病缠身在狱中苦熬,孟太医独女不过八岁。孟太医此时只求妻女无虞,便可欣然赴死。还是个少年的沈英,试图咀嚼这决定中的悲痛,却迎来了更大的打击。朱豫宁那边说拟案折子已经批了,催促沈英尽快将案卷写完递审留档。
皇上对那折子的批复是全家抄没,家眷以株连罪同赐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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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宗亭接连好几日未见到沈英,听翰林院同僚讲,沈英似是被丢进台狱里面壁思过去了,指不定还要定个犯上的大罪。宗亭吓了一大跳,这个家伙疯了吗,他到底在为谁冒这个险啊,混蛋!宗亭随即找到朱豫宁,朱豫宁却一副“那孩子不听劝,非得上折子求重审,还说先前正剧都是伪造的,这不是打我的脸吗?”的姿态。
沈英在台狱吃了苦头,宗亭跑去看他,气呼呼道:“你小子活该,老子是不会管你的。”
自铁栅栏里递出来一封折子:“求你,帮我将这折子递上去……”
宗亭接也没接,抬腿就是一脚踢了过去:“你给我记着你欠我的。”这才拿过折子揣进袖袋,叹口气出去了。
宗亭没看那折子写了什么,也许真的是折子写得太好了,孟氏妻女竟然被放了。那日宗亭得知消息,竟觉得心中有些宽慰,低头一脚踢飞台狱门口的一块石子,心里忽然亮堂了些。沈英自台狱里出来,还穿得脏兮兮的,他刚见到宗亭,却忽又想到什么,立时折身回去了。
宗亭心说这个疯子,难道坐牢没坐够吗?便赶紧又跑进去捉他回来,结果却见他去了女牢。宗亭远远站着,见到狱中那一对妻女,心头竟也有些发酸。就算被放出去了,也已是孤女寡母,得比先前过得多艰辛……因同僚嫉妒,便做了这倒霉宫斗的替死鬼,实在……
他叹口气,却见沈英与那小女孩说了什么,不由嘀咕了一句:“和小孩子讲话好歹穿得齐整些,这么脏兮兮的……哎,真丢人。”宗亭扭头出去了。
好友出狱,宗亭放血请他吃了顿好的。没料对方却不领情,满满一桌子菜只动了几筷子,兴致缺缺,很是郁郁的模样。
“你还要怎样你说罢!”
“没什么。”
宗亭隐约觉得,这个沈英似乎不是他先前认识的那个沈英了。他隔着桌子伸手拍拍他的肩,抿了抿唇道:“其实我也难过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沈英最后一次去台狱,是与朱豫宁一道。带了一杯酒,半个时辰,便能取人性命。孟太医没有与他说多余的话,得知妻女无碍,他这杯酒喝得很欣慰,落在沈英眼里却觉得格外凄楚。
朱豫宁见孟太医服了药,便说有事先走了,让沈英多留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于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