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处理得非常谨慎,生怕漏放过了叶惟远的一魂一魄,一定要确信被他抽出来的魂魄已被彻底碾碎,生生世世都不得入轮回转世后,才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叶惟远的眉心点了一点殷红的血迹。
若是在他的全盛时期,夺舍这种小事简直可称得上是信手拈来。可他当年被叶琅瑄重伤,不止是肉身上留了怎么也无法弥合的伤口,魂魄也被伤到——有一魄被泷水吸入刀内,永世不得超生。
夺舍本就是逆天道而行,残魂夺舍更是凶险万分。
那点血迹镇住了叶惟远失了魂魄的躯壳,不让它死去。
“本座的鬼胎被叶风城给毁了,就用你的身体凑合吧。”
李襄君腹中的鬼胎才是叶泷水最想要的躯壳:一是婴孩魂魄力量弱,二是鬼胎本身就是邪物,更与他的魂魄相合。想起鬼胎就定会想到他的这步棋被叶风城搅乱,他冷哼一声,将额头贴在叶惟远的额头上,低声念起另一则咒语。
和充满了侵略性的前一条不同,这咒语是过去的巫们用来移魂的,乍听就如催眠用的歌谣,咿咿呀呀,温柔绵长,尾音里带了点不自觉的缱绻。
叶泷水唱完第一遍时什么都没发生,到第二遍,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第三遍,第四遍……直至他再也唱不下去。
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风中,便是定成败之时。
只见他们贴在一块的身体位置颠倒:叶泷水的身体瘫软下来,而叶惟远伸手接住了他。
这个“叶惟远”不习惯一般活动了一下脖子手脚才站起来。
他凝视着自己的一双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起初有所克制,到后来就越来越放肆,听起来已有点像在放声哭泣。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赢了!是我赢了啊!”
他用力地捂住面孔,不让自己失态。
“叶琅瑄你看到了吗?到底还是我赢了。”
他和叶琅瑄之间的胜负较量持续了这么多年:化为地底尘埃的叶琅瑄以为自己赢了,却没想到自己的血裔全成了他的药渣;他也以为自己赢了,却不得不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此处苟且千年……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可最终他还是胜了一筹,成了这场角逐唯一的赢家。
只可惜另一人早已无法得知。
叶泷水阴沉又狂热目光徘徊在自己往昔的肉身上,唇角弯出一个恶意的弧度。
他将左手伸进胸前那道刀伤里,从里至外地将伤口乃至整个胸膛撕裂,露出那颗还在微弱跳动着的鲜红心脏。
被煞气贯穿的心脏上写满了咒文,也正是在这个地方,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做着斗争。他看也不看就将心脏从胸腔里扯出来,塞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血肉入腹,带来了属于原本的他的力量。
他陶醉而快乐地叹息,感受着全新的力量在丹田深处翻涌,再充盈至身体的每一处罅隙。
……不够,还不够,这具身体的力量还是和他最鼎盛时期差了太远。
就算他将叶惟远投入血池炼化,可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仅仅能容纳他的残魂和不完整的力量。若是要回到过去的巅峰,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断然不可在此处蹉跎光阴。
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挖出尸身的双眼。漆黑的鬼眼和重瞳的右眼在他的掌心里疯狂打转,窥伺着人间的一切,他将它们依次亲吻,随后放入怀里好生珍藏起来。
将那具再无利用价值的躯体丢入翻滚的岩浆里,他拾起地上的短刀,足尖点地,整个人就如一架纸糊风筝般轻飘飘地飞上了来时的洞口。
被叶惟远放置在洞口的头颅半睁开眼睛。
“叶……”
他以为上来的人是叶惟远,可话说到一半就住口。
——来的这人散发着和叶惟远截然不同的危险气息,更加的冷酷,也更加的邪恶……
叶泷水将它的头颅托在掌心,与自己的视线持平。
“这样你还认不出来是谁吗?”
“主人……”
除了叶泷水又能是谁?
似乎感到痛苦,辰已闭上眼睛片刻。
它自认对叶惟远仁至义尽,可看到他落得这般下场还是于心不忍。
“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总该有些表示吧?”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
“虚情假意。”
叶泷水冷哼一声,盯着它血红的双眼轻声道,“不如瞎了的好。”
他出手快如疾风,瞬间戳瞎了辰已的双眼。
红白浆水和着两行血泪一同沿着死白的面颊淌落,模样煞是可怖。
“辰已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和主人说。”
强忍着痛楚,辰已示意叶泷水凑过来。
它本是凡夫俗子,因为叶泷水于他有恩,不得不留在他的身边报恩。它亲眼目睹了叶泷水是如何堕入魔道,作为极少数的知情人,它顾念着恩情,守口如瓶,绝不和其他人说起。
某日,叶泷水说他需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