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虞毅朝单人沙发的方向递了个眼神,等儿子不明就里地坐下,问:“虞君,听你妈妈说,你在学法语?”
☆、2nd.
夏智渊常借用虞君的笔记本电脑下载电视剧,虞君没有刻意隐藏电脑上关于法语学习的痕迹,被她发现了不奇怪。他平时有不少课余爱好,因为成绩好,父母对他的这些爱好从来不干涉,现在听见虞毅问起,虞君却发现了他的态度有所不同。
虞君已经忘记上一回他们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严肃地说话是什么时候。这让他产生了一些不确定的预感,心底不由得开始不安。半晌,他含糊地应道:“嗯,是。”
连汤圆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严峻,在角落里发出虚弱的叫声,虞毅向妻子使了个眼色,等她把狗抱走,秉着耐心对虞君说:“对学校功课的学习,我们知道你向来学有余力。但是你已经高三了,高考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应该明白。你对法语或计算机有兴趣,我们没有意见,但你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收收心,好好地复习了?”
“我看你报的那个法语班,应该是前不久报的?你没学多久吧?”夏智渊把汤圆抱给了女儿照顾,回来后重新坐下,问,“怎么突然想学法语了?”
他们提问的态度看起来很随意,可虞君却感觉到父母正在循序渐进地套他的话。原先不确定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随着他的沉默,父母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深沉。他紧张地往沙发前面坐,交握的双手换了好几次,指间渗出了些许汗。
良久,夏智渊皱眉问:“虞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虞君听罢心漏跳了一拍,他的呼吸有些困难,焦虑地望向仿佛已经看穿一切的虞毅。这时,汤圆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虞毅还没开口提醒,虞柠也跟着跑出来。她一把抱住在屋里乱窜的狗狗,吃惊地发现客厅里的气压很低。“怎么了?”虞柠小心翼翼地问,又八卦地在沙发上坐下,好奇地看看家人们。
两位家长没有把女儿赶回房间里,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停留在儿子的身上。虞君感觉到妹妹在一旁不解地望着自己,嘴巴发干。他定了定神,决定豁出去了,说:“我学法语是因为……”他还是反复地看了爸爸妈妈好几回,“前段时间我想去加拿大留学。”
无论是虞毅还是夏智渊,都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感到惊讶。虞毅沉了沉气,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为什么突然想去加拿大留学?”
他把满是汗的双手往膝头擦了擦,如实说:“因为那段时间,奚盟正和他的妈妈商量他是不是也要移民。”说完,他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液。
闻言,虞柠倒吸了一口冷气,害怕地望向面色严肃的父母。
夏智渊神情古怪地盯着虞君,试图轻松地说:“虞君,我跟你爸爸都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知道你和奚盟是好朋友,但是,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
虞君的双眼骤然一黑,他的心跳得特别快,又快又乱。俄顷,他的视线恢复了,只望向父母沉默不言。
一家人在客厅里默默不语,反而是汤圆害怕得嘤嘤叫了两声。虞柠看看哥哥,又看看父母,打哈哈说:“唉,这种事现在很常见啦。”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夏智渊立即沉下脸,不客气地说。
虞柠不服气地说:“怎么不能插嘴了?我说的是实话。”她嘟哝道,“自己看的电视剧里不也有同性恋。”
“虞柠!”虞毅抬高了声音叫她的名字,吓得她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夏智渊被女儿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回应过来,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早就知道你哥和奚盟的事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说给你们听?”虞柠鄙夷地努了努嘴巴。
“好了,虞柠,带汤圆回你们的房间里去。现在,马上。”虞毅不容置喙地说。
“霸权主义。”她红着双眼,同情地看着哥哥,愤愤然地抱起汤圆离开了。
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妹妹挨骂了,虞君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父母。他本以为自己的父母很开明,如果有朝一日要对他们出柜,他们也能够很好地对话,可是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峻,虞君发现他找不到方法镇定地、正确地和他们交谈,他一直在紧张。
夏智渊的脸被女儿气成了猪肝色,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地缓和。她忧愁地望着儿子,手指抹了抹发干的嘴唇,眼睛里忽然有了泪光。
“虞君,现在请你诚实地告诉我们,你和奚盟究竟是怎么认识,又怎么……”虞毅思考着措辞,“怎么开始交往的?”
他的用字和语气都明显地拉开了距离感,虞君突然感到难过极了。他的脑袋开始放空,直到某个时候捕捉到一丝光,才重新有了沉淀。“去年六月份放端午节假的时候,我在公交车上遇见他,当时向他要了联系方式,是这样认识的。”虞君抹了抹发麻的额头,看到爸爸妈妈难以相信地皱眉,无力地说,“没有确定开始交往的时间,渐渐地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