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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写得再美也是故事,真实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她只有一个念头——糟糕了。
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这么多年过去也忘不掉,俞桐靠在床头,对红枣摇着头苦笑,“你猜,当时我冲动之下,跟他说了什么?”
红枣心脏猛跳,屏息等待下文。
俞桐垂下眼,十指交叉,扣得很紧。
她当时心里翻江倒海,停住脚步,直截了当问:“喜欢那个女孩?”
戴颂一震,诧异地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出于对妈妈绝对的信任,坦诚回答:“是。”
“她知道吗?”
“……不知道。”
儿子从来都冷静自持,可现下满心的热切都快从眼睛里涌出来,俞桐越发焦心,生怕他再往下就会逾矩,高中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匆匆朝女孩又瞥了一眼,突然看到有个穿蓝色牛仔的男生出现在视野里。
男生大步跑到女孩身边,离得很近,挠着头笑嘻嘻说话。
俞桐心里一团麻,慌不择言,做了第一件她后悔多年的错事。
“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她嘴唇开合,一改往日柔婉形象,强作镇定地冷冷说,“那种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会喜欢你么?”
她皱眉上下打量儿子,“以为成绩好就能讨女孩欢心?看看你这副书呆子的木讷样,我看着都烦,平常夸你两句,你还当真了?”
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讽刺地说:“看见那个蓝衣服的男生了吗?我以妈妈和女人的角度告诉你,他看起来阳光开朗,比你强百倍,就凭你,还想学人家追女孩?”
俞桐多年后午夜梦回,还会想起当时戴颂的眼神。
她严重低估了自己作为妈妈,在儿子感情刚刚萌动时,产生的巨大破坏力。
红枣脸色发白,拼命回想当时的情景,然而无果,她捂住发晕的额头,喃喃说:“什么蓝衣服的男生,我完全不记得……”
“你本来也不该记得,就是很平常的同学,”俞桐长叹,“是我借题发挥,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他喜欢你,你是无辜的,我只能从他身上着手,无论那个恰好出现的男生穿黑色还是灰色,都不重要。”
但年少的戴颂觉得重要。
那道出现在暗恋女孩身边的“蓝衣服”,妈妈嘴里比他好百倍的“蓝衣服”,在那时那刻,烙印般刻进戴颂脑中,成了一道疾病似的阴影。
从不犯错的好孩子优等生,在家长会开始前的教学楼外,扯开自己蓝白的校服外套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母子之间再也不能填补的鸿沟,随着他的脚步,轰然产生。
那天起,他扔掉手边、房间里所有蓝色的东西,再也没穿过校服,换白衣黑裤上学时,老师同学以为是特立独行,但因为他足够好,也就默认了。
儿子的强烈反应不但没有让俞桐意识到问题,反而激起她养尊处优多年的胜负心,打定主意不能示弱,必须让他回到专心学习的正轨。
她从未对儿子的教育费过什么心,问题突如其来时,她鬼迷心窍般把自己的方式坚持到底。
接着做了第二件后悔的事。
打击他的骄傲,频繁表达对他的不满,勒令他必须变得更好,否则——他心爱的女孩,永远都不会看他一眼。
他所有优秀,在妈妈嘴里,全部变成了不足。
从那以后,儿子果然老实很多,沉默地拼命学习,如她所愿。
母子间原本亲密和谐的关系,被她硬生生扭成仇人一样,她却还沉浸在遏止早恋的成就感里,对儿子的伤害一无所知。
俞桐在灯光下望着红枣,比那时更加娇俏的脸近在咫尺,她心里难过得像被刀割,“我其实,并不是反对他喜欢你,只是害怕时机不对,影响你们的前程,希望他静下心,学习为重。”
她蒙住眼睛,“原以为等到你们都毕业,他再追你我绝不拦着,可是后来,他告诉我,来不及了——他已经,已经把你弄丢了。”
往后十年,戴颂再也没对她亲近过,哪怕他成熟稳重之后,说服自己去理解她的好意,把心结藏进心底,若无其事跟她恢复了正常的沟通,绝口不提从前的事。
隔阂是经年累月堆积的,俞桐很清楚,她跟儿子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哪怕心里有愧,但彼此早已习惯了互相挑剔嫌弃、冷语争吵的相处方式,没办法再用温柔的方式看待对方。
“让你们好好学习,毕业再恋爱,明明有很多方式,我却自以为是选了最伤他的一种。”俞桐眼泪流下来。
“女孩子们眼中的男神,明明应该是骄傲自信,意气风发的,”她极度内疚,“可是他,被我错误引导,养成了过份隐忍内敛的性格,总觉得自己不够好,这么多年他默默憋闷,表面看着清心寡欲,其实是想你想成了执念,我真担心……担心他走极端,性格抑郁。”
红枣双手抓住床沿,想象在分别生活的岁月里,他全部压进心底的渴望,就疼得心口颤栗。
如果她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