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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人欺负你么?”见是她,我松了口气,小心将持着匕首的右手背到身后。
她摇头。
“有什么事吗?”我又小心翼翼地问,瞧着她这叫人又心软又心碎的小脑袋,真教人想捏碎。她怯生生一笑,上前两步,抓住我左手,用手指头在我手掌心里写字,就像一只小猫在用小爪子轻轻挠。
她写完以后抬头睁大眼睛看我,我方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她写了什么,颇为尴尬道:“请再写一遍。”
那只小猫爪子便又在我手心里挠,在说:跟我来,求你救救玉儿。
便暂且跟她去了,穿过几条小巷,越走越僻,隐隐觉得不安,随即又怪自己多心,一个穷鬼难道还怕被个小姑娘劫财劫色。
“这就是玉儿?”小姑娘最后在不知那一户人家的院墙外停下,墙边堆了许多杂物,其中一个小小角落垫了些许稻草,稻草上软塌塌的趴了只小小白白的猫。
见她点头,我十分无奈,长叹一声,原本以为哪个可怜孩子生了重病才暂且撇了原君游。再说,我不是兽医,爱莫能助。刚打算告辞,心头忽就生出一股寒意,猫儿有些诡异,它这身子未免太软了些。
俯下身去,眯着眼看它,这猫的眼睛却是睁大了盯着我,十分凄厉又虚弱地喵了一声。它四肢的骨头,前腿后腿,甚至那条小小的尾巴,都已被人折断了。
那些碎在地牢里的猫狗骨头又在脑中浮现,我头皮发麻,跳起来,拼命地跑,后背一阵一阵发凉。转过最近的墙角时,一只拳头迎面压过来,然后眼前又是一黑。
“水……水……”我感到头疼得厉害,身体很沉,仿佛在下坠,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喉咙像是在被烈日烘烤,干涸、龟裂。
许久,天降甘霖般,一股温热的液体落到唇上,我张开嘴拼命吞咽,一时间喉咙又痒得厉害,忍不住咳嗽,拼命咳嗽。咳得尽兴之后,终于将眼皮分开。
一张埋藏在凌乱发丝中,有些苍白憔悴又很是肮脏的脸孔浮在眼前,这张脸很熟悉,我一定见过,但记不起来是谁的脸。
镶嵌在那张脸上的一双眼睛却是很美,清纯而妩媚,也在审视着我,这双眼睛我记得。
“你醒了。”半响,我与她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她是莲若。
我咽了口唾沫,又尝到了嘴里的腥味,目光移到她仍在渗着血的手腕上,只觉得万分感激和惭愧。
“你的手,这是何苦?”我撕下一片还算干净的衣襟为她包上。
“莲若真怕大夫醒不过来了。”
“我睡了多久?”
“足足三天。”
“才三天而已,有人可是足足睡了三个月,又叫人该怎样为她担心?”
“三个月,的确太长了。我只记得自己昏倒之前在弹琴,手指被划伤了。那古琴究竟有何古怪之处?”
“古怪之处就在于琴弦,那弦是一种极为罕异的乌蚕吐出的毒丝所制,千年不朽,当真是祸害遗千年。赠琴与你的顾况生不是个好东西。”
“倒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她虽这样说,声音里却没透出一丝一毫惊讶。
我挣扎着站起来,望望四周,又见到了铁门铁窗和满地尸骸,看来是回了老地方。近来牢狱之灾不断,真是流年不利。
“莲若,你是怎么醒的,哪里来的神医救了你?怎么又被关到了这里?”
“这神医是从金陵来的,他此刻就在这里。”
“什么,我?我不过庸医罢了。”
“其实莲若早已醒了,只是装睡了许久。劳大夫挂心了。”
“装睡?这又是为何?若忧心诊金倒大可不必,既是熟人,可以打个折扣。”
“欠大夫的,怕是还不上了。之所以装睡,是因为我要逃,逃出这绾云楼,我被云夫人囚禁太久了。”
“逃?为什么,听原君游说她是你的——”
“祖母,也许是庶母。”
“这——”
“那一日我躺在床上,慢慢有了意识,只是一时睁不开眼。恍惚间听见大夫你与一个男人谈话,大致理清了前因后果。想着自己逢着了个难得的机会,便仍装做昏迷不醒,休养几日,在莺儿为我擦拭身体时,趁其不备,一举将她制住。让她替了我躺着,自己扮作她的模样寻机逃走。”
“如此说来,那一日放不才走路的应当是莲若你了。”
莲若微微点头。
“多谢了。”
“何必言谢,大夫落到这步田地,说到底,还是莲若连累的。”
“哪里,不过你怎么没能逃出去呢?”我疑心她是为了我而泄了行踪,心下更加愧疚。
“为了这个。”她低头去瞧怀里一团又脏又旧的东西。我定睛细看许久才认出这是只布老虎,小孩子的玩意儿,家里那两只雌老虎七八岁时就不稀罕这东西了,不知莲若怎么就将它当成宝贝。
“记得小时候我总抱着它不放,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