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对工作人员点点头,对两位陌生刑警的到来却似乎连一丝不安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礼节性地对两人笑笑,“我是高远,有什么可以帮到两位?”
童言知道,这是服务从业人员特殊的技能,就算他面对的是歹徒也只会面不改色的微笑。
她不想在身高远上花费太多时间,毕竟将几个点联系起来,高远明显只是个幌子,于是直言道,“我们这边看到十年前您有在鞍山孤儿院等级领养记录,和我们正在调查的案件有关,您还记得吗?”
“鞍山孤儿院……”高远皱了皱眉,“没什么印象。”
有思考的时间,面部表情的变化也在合理的范畴之内,应该没有说谎才对,童言下意识将自己中指绕食指一圈,轻轻地摩挲着。
连栩默契地走上前来,给高远递上手中的领养表格,“这是我们在鞍山孤儿院找到的,上面的证件号码和联系方式都是您的。”
高远眉目间隐约透出些疑惑,结果表格看了片刻后才说:“那可能是去过吧。”
“可能?”连栩步步紧逼。
高远笑了笑,“十年前我妻子被查出很难受孕,但她很喜欢小孩子,所以那段时间我们跑过很多家孤儿院想收养一个孩子。”
连栩正要追问,高远朝他摆摆手,“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市里的孤儿院我们都跑遍了,想领养一个年龄小一点的孩子,后来一直没找到合心意的,这件事慢慢也就淡了;没成想过了几年,我老婆居然怀上了,现在想起来当时没能领养成功可能是上天的旨意吧。”
前面的对话还算正常,但后面这段还是能瞧出些端倪。
明明已是不惑之龄尚未生子,甚至都已经起了领养的念头,这种情况下领养的事情不了了之的可能性极低不说,高远含糊其辞更是表明了他的心虚。
在童言看来,他们刚刚说出鞍山孤儿院的时候高远的说辞应该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很合乎情理;但他在回答的过程中可能是慢慢回想起来当年的事情,而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的回应,措辞和逻辑明显跟不上之前了。
就算高远对整件事只知一二,他也应该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
想着,童言对高远笑道,“市内那么多孤儿院,一个合心意的都没有么?还是说……其实领养根本就不是最终目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远显得有些仓皇无措,“决定领养与否都是我自己的事,这种事情还要向警方备案吗?”
“当然不用,”童言轻笑两声,“别这么紧张,我也是觉得有些奇怪才随便问问。”
高远调整片刻面部表情,又重新回到那副客套疏远的模样,“我们这边快下班了,待会儿还要开会,如果两位没什么想问的我就先走了。”
童言点了点头,“那您先忙,后续有事情我们还会联系的。”
说完也不等高远回应,对连栩使了使眼色便率先向银行外走去。
银行下班的时间和警局下班的时间差不多,但很显然谁都没有就此下班的意思,回到警局时六点有余,办公室里的人仍没有一个离开。
路上的时候童言已经将自己的推测如数告知了连栩,当年高远想领养可能不假,但后面的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最大的可能性,是有人利用高远的可领养身份想收养张放,但因为后来张放的死亡,不论是高远或是他身后之人,都不敢在当时的风口浪尖上继续动作,于是放弃了领养行为。
刚才高远一开始的神色不似作伪,但他后面的慌乱却也足够说明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高远分明说想要领养小一点的孩子,但十年前,张放已经14岁了,明显是不符合高远的领养需求的。
他们刚刚去问过高远,如果高远和那人还有联系的话,他们走后,他一定会联系那人。
就凭他们重新介入十年前的疑案这点,就一定能引起幕后黑手的注意;接下来他们只需要等待那人的行动,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
于是一回到警局,童言二人就和董任峰汇报了情况,并申请了高远的通讯监听。
尽管还没有确凿证据能正式开启重新调查,但对监听疑犯的操作过程一般都不会引来非议,董任峰没有思考太久就给两人下了批准文书。
手续办完,两人真正开始监听的时间已经是傍晚了;但他们没有错过高远在他们离开银行后所拨出的电话。
因为那个电话的通讯人名字他们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吴雪峰。
幕后黑手是吴雪峰,这个认知一旦埋下,就像根植于心底一般,再也抹不掉了。
毕竟吴辰立的事刚刚被他们发现端倪,现在高远这边刚联系上,他转头就给吴雪峰打去了电话,联想到这之前领养人对孩子身体素质的要求,很容易就能想清楚个中缘由。
十年前吴辰立刚刚八岁,心脏衰竭程度应该还不严重,那么……吴雪峰想收养张放,应该是想拿张放的心脏当作供体,一旦吴辰立需要手术,他们就会对张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