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下她的命来。
那她最后的心愿是什么呢?
是再见谢景行一面,是想看着初一和十五长大,还是和沈信他们告别?
谢景行俯身凑到她耳边,戏谑道:“带你做皇后了,不睁眼看一看?”
沈妙听不到他说的话,她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就要这么长长久久的沉睡过去,睡一辈子。
谢景行盯着她,道:“知道你累了,睡够了就起来吧,初一和十五要找娘亲。”他伸出手,顺着袖子握住沈妙冰凉的手,道:“我也很想你。”
群臣默然的看着年轻的帝王做这一切,他们本是在这朝堂之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宦海浮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都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更勿用说被别人感动了。加之睿亲王从前又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这里的百官鲜少没有没被他坑过的,对他自是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这一刻,他们竟然有些舍不得打扰这一幕。仿佛隔着帝王和女子的画面,窥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些影子。
谁都会爱人的,只是这爱能不能持久一生,因为太难,中途许多人都放弃了。能走到最后的却是凤毛麟角。
孝景帝可以吗?
谢景行将沉甸甸的后冠拨弄好,端端正正的戴在沈妙头上。他动作温柔而庄严,仿佛连同着别的什么,一起放在了这后冠之上。
他微微俯身,吻了吻女人的眼睛。
时光模糊,飞快倒退,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某日,他尚且是走马章台、顽劣不堪的惨绿少年,她还在为明齐皇室而步步为营,护着沈家举步维艰。他问:“沈妙,你想做皇后吗?”
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他竟然成了皇帝,她也果然成了皇后。
世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
金銮殿的后面,偷看的罗潭捂着嘴巴,似乎要哭又要笑,小声道:“他真的立了小表妹为后…。小表妹没看错人……”
身后,裴琅也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含着释然,也有几分怅然,更多的却是欣慰,他道:“真好。”
……
春日杏花枝满头,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的洒下来,铺了一地的花香。鸟儿站在树枝啾啾啼叫,满眼都是热热闹闹的。
半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快的几乎让人抓不住什么。
对于陇邺的百姓来说,这半年来过的极为愉悦。或许是因为扫平了秦国明齐,或者是因为新皇的想法本来就很不一样,总之,孝景帝这个皇帝,当的是十分称职的。
他对于百姓十分宽厚,一些新的朝令都令天下人拍手称快。有市井传言,因为孝景帝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在民间游走,体恤民间疾苦,因此总能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
不管怎么说,孝景帝在百姓之中的名声还是十分受拥护的。
不过在朝臣中,就未必了。
从前永乐帝在位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要顾及着大的面子。可这孝景帝却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对百姓宽厚,对臣子却严苛,更不要讲什么情面了。便是那些个自诩资格老的老臣,在他面前也讨不了一点儿好处去。
更可怕的是,他将各处权力都平衡的很好,而且嗅觉比耗子还灵,别说是有什么动静了,就算是有一些微妙的念头,也能被他敏锐的发现。害的一众朝臣整日都怀疑自己府上出了内奸,没事就在府中大清扫。
朝臣们对他最不满意的,大约就是这半年来,孝景帝真的就没有收过一个美人。后宫之中就只有一个长睡不醒的沈皇后。
这实在令人费解,最初有人以为他只是一时觉得愧对沈皇后故此承诺,况且就算皇后位置不可动摇,收些别的女人总没问题吧。可是时日一日日过去,这孝景帝后宫干净的能淡出鸟来,众人就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戏了。
有人怀疑他是之前讲话说得太满现在拉不下面子自打嘴巴,就很是“善解人意”
的送了自己府上的女儿去娇花解语,隔天就被孝景帝赐了婚给死对头家的儿子。这一下,朝臣们都炸了。
孝景帝的手段真是不可谓不毒辣,赐婚给死对头,不仅踢走了自己不想要的女人,顺便还制衡了局势,警告了蠢蠢欲动的臣子……一箭三雕,太坏了。
久而久之,朝臣们便不敢擅自送美人给孝景帝了。
可是流言却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除了昏睡不醒的妻子外,连个女人都没有,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断袖。
可是这流言一出来,似乎也并不影响什么。皇帝断袖怎么了?他还有两个儿子呢,不愁江山大业无人继承。况且这老子贼精贼精的,祸害遗千年,怕是还得活好长一段时间。
总而言之,万民归顺,朝臣服帖。
清晨的日光格外好,陶姑姑把两个孩子抱给谢景行,担忧道:“皇上,您真的要带两位小皇子出去……踏青?”
谢景行一手一个娃,干脆的一脚跨上马车,道:“嗯。”
马车里,沈妙正睡着。谢景行头疼的看了她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