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沙发上,正抱着个海碗挤毛豆的王青葵捏着粒青豆,呆若木鸡,他身旁,杜若予的大侄子本来趴在沙发背上看电视,一不小心滚下来,咚地掀掉了他爷爷的碗。
“咳!这孩子!”王青葵弯腰拣青豆,看也不敢看门口的闺女,好像和卫怀信亲热的人不是杜若予而是他自己。
杜若予彻底记起这是杜家,不是她过去和卫怀信同居过的家,胀红了脸,一个胳膊肘顶过去,恨不得和卫怀信分开十万八千里。
卫怀信揉揉被顶的肚子,泰然自若地与一屋老少打招呼,“大家好啊。”
杜衡余最先笑出声,“好好好!你吃过了没?”
“吃过了。”卫怀信看向王青葵,“叔叔,跟你借两样东西。”
王青葵立即答应,“你随便拿。”
“这个,”卫怀信在鞋架旁拿走一把黑色直柄伞,“还有这个。”
说完,他冲大家笑笑,揽住杜若予的肩膀,就这么堂而皇之把第二样东西带走了。
杜若予直到出门才反应过来,“你要带我去哪?”
“去吃饭,我饿了。”
“你不是吃过了?”
“我要说没吃,你爸爸还不得马上给我办一桌酒席?太辛苦了。”走出楼道,卫怀信撑起伞,把杜若予紧紧搂在身边,“况且,我有些事想向你打听。”
南国的冬雨冷冽刺骨,他们俩没在街上久留,迅速钻进路边一家饭馆。
等菜的功夫,卫怀信已经把他和方未艾的讨论告诉杜若予,杜若予听后哭笑不得,正儿八经地问他,“你真的怀疑黄岳?”
“我的怀疑很合理。”
杜若予瘪嘴,叹气,“你这见谁怀疑谁的破毛病还是一如既往啊。”
卫怀信挑眉,“听你这口气,你也被我怀疑过?”
杜若予夸张地哈哈两声,耸耸肩,“不说我,你不会真觉得是黄岳杀了我妈吧?”
“当然不是黄岳。”卫怀信说,“凶手真要是黄岳,除非郑道国是个瞎子,还得是个傻子。我能想到的这些问题,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会想不到?”
杜若予心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那你想和我打听什么?”
“我想让你证实我的一个猜测,黄岳是不是暗恋你妈妈?”
杜若予诧异地瞪着他,“你这又是从哪买来的消息?”
“这种事还用得着花钱?用离我脑子最远的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了。你爸和黄岳是好兄弟,照黄岳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性格,出事那晚,你爸都特地打电话让他去一趟你家,他竟然都没去,他为什么不去?他在纠结什么?做警察的居然能忽略这么严重的安全问题,可见是他心里的‘鬼’绊住了他的脚。他啊,喜欢你妈妈,和你爸又是兄弟,感情上就得主动退避三舍才能避免自己越陷越深,甚至犯错误,因此他明知那晚家里只有你妈妈和你,他才更不敢去。”
“……”杜若予算是默认了。
“黄岳至今孤家寡人,除了对你家悲剧的负罪感外,应该也是他至今放不下你妈妈吧?”
“这是一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虽然从没有人点破,但不管是我爸还是郑叔,都一直在劝他,但是你也看到了,收效甚微。黄叔从那以后,就对欺负女人孩子的暴力行为特别敏感。”杜若予叹了口气,喝口茶,顺手抽出自己的筷子。
筷子还没上手,对面,卫怀信自然而然地把一盏醋泡花生推了过来。
杜若予有片刻怔忪。
卫怀信没察觉她的短暂失态,又说:“如果要假设黄岳是凶手,这起案子的根本性质就要变一变,不是抢劫杀人,而是情杀。”
杜若予回过神来,哭笑不得,“你自己都说他不是凶手了,怎么还怀疑他?”
卫怀信耸耸肩,“因为他给我提供了不一样的思路,我觉得有意思。”
杜若予夹起小菜,揶揄道:“这些推测可别被他们听到,老头子们虽然老的老伤的伤,要围殴你一个人,还是小菜一碟。”
她一提,卫怀信立即想起陈锋,“陈锋呢,他大言不惭要抓凶手,这两天有什么动静?”
“他啊,一个刚回来几天的重症老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卫怀信说:“有机会我想和他聊聊。”
服务员开始上菜,旧案的话题便到此为止,卫怀信是真饿了,不言不语吃了好会儿,等填饱五脏庙,才微微上撩眼皮,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还有一个人,从我见到你开始,你从没提过。”
“谁?”
“卫怀瑾。”
“她……”杜若予一开口就陷入迷茫,在她宁愿装瞎子演鬼神的时候,卫怀信就是唯一一个她能自如谈论包括卫怀瑾在内的那些“幽灵”的人,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卫怀信谈论卫怀瑾,是谈自己因为卫怀瑾迷失心智害他坠楼,还是谈他重新出现后卫怀瑾的不告而别?
事实上,她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卫怀瑾了。
她也想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