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合情合理,林三酒“唔”了一声,应道:“你推理没有白看——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几分钟前,在奔跑过程中被她描述出来的一排货架,此时正孤零零地站在一团幽黑里。
她停下脚,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尸体。经过刚才一段冲刺,她总算将那尸体给甩得远了些;尽管这个距离还不够她叫出联络器、呼叫礼包,但足够做另一件事了。
林三酒半蹲下身子,纵身一跃,就飞腾进了半空中;她一把抓住货架边缘,借由手臂支撑的力量,灵巧地翻上了货架顶端,这才换了一口气。
尸体摇摇晃晃地走近货架,在她脚下站住了。
用银光朝下一晃,只能瞧见半截灰白的脖颈,深深埋进胸腔里;断裂后变得畸形浮凸的颈椎骨,将皮肤顶出了一个个大小不同的鼓包。
林三酒盯了它一眼,叫出了联络器。
就在她挪开目光的这短短半秒钟里,货架猛地一震,晃得她差点将联络器扔下去;定睛一瞧,她后背上登时立起了一片汗毛。
地板上已经没有那尸体的影子了。从货架第三四层的位置上,正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暗灰枯败的手,死死抓住了上一层货架的边缘。
……这个东西,竟然也会往上爬。
还留在这里的话,只怕不等联络器接通,她就会被一把抓住脚腕。林三酒想了想,四下一望,就有了主意——她将联络器重新收好,盯准了不远处的墙壁,脚下猛一发力,就跳向了对面墙壁。
她从没有重建过这间仓库的天花板,现在看起来,这个懒真是偷对了。
“啪”地一下,林三酒一只手吊上了墙壁边缘。墙壁光滑得没有一丝着力处,她蹬着墙面使劲爬了几下,却始终不得其法;气喘吁吁中,她不得不低声喝了一句:“这面墙上,有一个往外凸出的壁灯!”
踩着那个冒出来的壁灯,她总算是将两个胳膊肘都架在了薄墙窄窄的边缘上。
林三酒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尸体此时正从货架里慢慢地翻出身体,那脑袋仍旧折叠在上半身里——真叫人想不通,这么一个动作迟缓的变形尸体,速度怎么会那么快的。
出乎意料的是,那具尸体在地上停顿了一会儿,随即转身朝另一边挪了过去。
“难道是感觉不到我了?”
林三酒一边用手臂撑起身体,一边疑惑道。就在她刚刚坐上墙壁时,猛然眼前一花,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紧接着后脑勺就重重磕在了地上。
在她意识到自己又被副本甩回来了之前,她眼前就再次出现了那具尸体。
☆、842 善行的回报(之一)
世界上最公平的复仇是什么?
如果有人捅了你一刀,你也捅回他一刀,看起来好像很公平。但原本谁也没伤害的你,凭什么要和施暴者承受一样的伤痛啊?更加公平的局面,应该是你身上的刀伤消失了,而对方却挨了同样的一刀才对吧?
换句话说,如果你被人杀死了,最公平的局面应该是你重新获得了生命力,而杀害你的凶手却替你去死了。这样一来,你最终毫发无伤,凶手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真是皆大欢喜——尽管在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地方,这种情况都是违背常理、无法实现的,但却有一个地方是例外。
……那就是副本。
浑身血液突突地在血管里跳,耳鼓里一时间尽是唰唰的血流声,让林三酒什么也听不见;但是在一片混乱中,她终于隐隐明白了一件事。
不能让那尸体靠近自己,是因为它认为自己是当初那一个凶手,一旦靠近就会对她展开“公正的复仇”——还有什么比从凶手体内抽取生命,重新使自己复活更公正的呢?
“快点!”意老师在脑海中催促道,“右边,往右边跑!”
林三酒满头冷汗地捂住自己的胸腹,收起了【因材施教】,半空中那一行“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一具尸体”小字,霎时就从夜色里消失了。手一松,【能力打磨剂】在地上“咣当当”地滚了出去,银光一路摇摇晃晃滚向了仓库角落;她来不及抓住小银瓶,挣扎着叫出【龙卷风鞭子】,回手一鞭,一阵疾风就从手里扑了出去。
从刚才起就一直笼罩在她面门上的腐败气息,终于与尸体一起被风卷走了,只有鼻端还留下了一点淡淡的枯朽味道——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气味,漆黑而泛着死意,顺着她的鼻腔流入身体时,她觉得自己仿佛连血液、精神都被迅速吸干了一半。
在林三酒屏住呼吸以前,一阵尖锐冰凉的剧痛就突然撕裂、洞穿了她的内脏和肌肉;呼吸凝滞在喉间的时候,身上衣服登时也被汩汩冒出来的血给染透了。在【能力打磨剂】失手滚落出去之前,她借着银光最后瞥了一眼那具尸体,它胸前衣服上的那一片血迹正在缓慢地缩小。
仅仅是不到半秒的工夫,那具尸体甚至没有碰着她,就把它的伤转移到了林三酒身上。
她没有工夫回头看,勉强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她踉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