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不日就能将他擒获,倒也能极大的降低损失。
济南商会众人听后纷纷大呼遗憾,又众口一词的谴责起那出尔反尔的小人来,气氛一时十分热烈,竟是空前团结了。
又过了约莫一月,阿磐终于将人捉回。
说来也是叫人啼笑皆非,那小子竟是个多情种子,便是逃命还不忘带上家中三个姨娘,却将发妻抛在脑后。
他却不知彻底被伤透了心的女人有多么可怕,竟从日常的蛛丝马迹中推断出许多事情,一股脑都告诉了阿磐,阿磐本就精明能干,又得了这个便如虎添翼,顺藤摸瓜,很快就在临省郊区一个不起眼的小庄子上将人捉到。
那人背叛旧主,本就惶惶不可终日,这一日突见阿磐从天而降,直吓得屁滚尿流,求饶不迭。他是知道牧清辉素来手段的,很清楚这回回去必是生不如死,竟掏了许多银两出来,意图贿赂。
岂不知阿磐替牧清辉去死都毫无怨言,又怎能如他所愿?当即大怒,一言不发,直接将这群狗男女都绑了回来。
将人押到牧清辉跟前后,这直汉还愤愤不平的问道:“老爷,要小的说哪里需要这样费事了,保管小人三拳两脚下去,打碎他满口牙,必然什么都说了。”
那人越发瑟瑟发抖起来,哭爹喊娘,十分狼狈,三个姨娘早就吓晕的吓晕,吓傻的吓傻,哪里敢发一声。
牧清辉竟笑了,摆摆手示意阿磐退到一边,自己却亲自走下来,去那人面前蹲下,用力抬起他的脸,很认真地问道:“我究竟有哪里对你不起,引得你这般背叛与我,嗯?”
那人本就怕得厉害,若是得一顿打骂反倒轻快些,可如今见牧清辉不怒反笑,只吓得肝胆俱裂,两排牙齿咔咔作响,一语未发,已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见是这个结果,牧清辉越发无奈,只得对着阿磐追问道:“老爷我有这么吓人么?”
阿磐憨憨一笑,道:“哪里是老爷您吓人,只是这小子做贼心虚罢了。”
说完,又上前揪起那厮衣领,将人径自提起,不屑道:“老爷,却该如何炮制他?”
到了这般田地,牧清辉也没了追问的心思,只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便摆摆手,道:“将银钱藏匿之地都问明白了,算上他这些年的家私,差不多也就够了,之后么,便把人丢到东边金矿做苦力去吧,莫要沾了人命,倒叫佛祖怪罪。”
此人背叛自己之后一路逃亡,惶惶不可终日,又怕露了端倪,因此竟不大敢花费,得的银子约莫大都还在。
且这些年他在南边顶了半边天,也是一方豪富,家私甚重,不下二流商人,一发讨回来,恐怕还有剩呢。
阿磐粗声粗气的应了,听到最后却又嘿嘿笑了,道:“老爷又说笑,恁什么时候信过佛祖?”
说的牧清辉也乐了,佯怒道:“好小子,竟敢消遣老爷了,还不快去?”
至此,牧清辉一事算是尘埃落定。
在济南府闹得天翻地覆的当儿,杜瑕这边却也着实经历了痛彻心扉的一回。
皇太子的忠实支持者奉命前去江南一带抄家,因资产甚重,光是清点就需要好些时日,又要登记在册,为防有变,便先将这三家的家眷押送进京。
七月初九,时隔数年,杜瑕再次见到了方媛。
因是皇太子命令不许探视的,那些看守正愁没钱入账,可巧杜文上下打点,叫杜瑕进来,上到牢头,下到小卒都极其奉承。
杜瑕见状又喜又叹。
喜的是管理稀松,好歹自己能进来瞧瞧;叹的是皇太子这般处事,上行下效,根本做不到令行禁止,连带着小小牢头都敢卖弄权势,大肆敛财,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了。不必远了说,单看薛崇主办的时候吧,当真是铁面无私,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被抄的三家都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这几年更是原因不明的扶摇直上,俨然已经从三流飞跃到了一流,家眷仆妇便极多,一整座大牢都装不下,还是先临时空了两座庙和一所前几年犯官的旧宅子,好歹才塞满了。
柳家在扬州府也算显赫了,便是个二等仆妇也一般的穿金戴银,更何况是方媛这个少奶奶?扬州又素来是富庶之地,当真是一脚出八脚迈,穿不遍的绫罗绸缎,戴不完的金玉珠宝,不知引了多少人明里暗里羡慕。
可现如今……
负责抄家的官员和兵士固然能捞油水,可负责押送人的就没什么,且又路途遥远,保不齐中间遇上什么风刮雨淋,十分辛苦。而一般被抄家的这些人都非富即贵,莫说身上的首饰,便是随便一件衣裳,一个荷包也都十分值钱,因此许多人便想尽办法从这些人身上榨油水。
从江南到开封本就极其遥远,便是车马兼程也要将近一月,更何况是步行,这些原本光鲜亮丽的富商家眷们已然麻木了。
杜瑕一路走来,就见她们个个灰头土脸,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哪里还像个活人!
牢头亲自带着杜瑕到了一间破屋子外头,抬手将窗棂拍的哐哐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