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她精疲力尽,连孩子都没看一眼,坠入沉眠之中。
血水一盆盆送出去,各种忙乱的声音汇聚在一块,
裴英娘缓缓闭上眼睛,任房里的宫婢们忙得热火朝天,李令月把襁褓包裹的孩子送到枕边,她依然一动不动。
李旦头晕目眩,心里一突一突的,靠着多年来的隐忍他才能强撑下来,其实他一点都不冷静,稳重镇定全是装出来安慰裴英娘的。
他双手发颤,厉声问奉御:“怎么回事?”
奉御吓得屁滚尿流,爬到床前为裴英娘诊脉,几息后,他长吁一口气,擦擦汗,叩首道:“殿下放心,太子妃只是因为生产暂时虚脱而已,并无大碍。”
李旦脸色阴沉如水。
旁边另一个奉御察言观色,补充道:“太子妃这是累了,得好好睡一觉。”
李旦嗯一声,脸色缓和了一些,接过宫人绞干的锦帕,仔细为裴英娘擦拭。
两位奉御悄悄松口气,得亏太子妃生得很顺当,他们几乎没派上用场,要是太子妃这一胎生得艰难,太子还不知会怎么责罚他们。
李令月笑着打发走其他人,只留几个宫人伺候裴英娘。回到内室,抱起襁褓给李旦看,轻声说:“八兄,小郎君和英娘真像,瞧这双大眼睛,多好看呐!”
床前的宫人纷纷附和。
刚出生的婴儿皱巴巴的,裹在杏红地襁褓里,实在说不上好看,更看不出五官模样。
李旦看着襁褓里小小的一团,感觉很奇妙。
他和英娘的第一个孩子,他的嫡长子,小脸才只有巴掌大,他伸手把襁褓接过来抱到怀里,小家伙太轻了,他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世上最罕见的珍宝。
令月说他眉眼像英娘?
李旦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嘴角渐渐浮起一丝温柔的笑容。
※
裴英娘睡到巳时醒来,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呆了一呆。
哪来的孩子?
罗帐低悬,内殿的竹帘撤下去了,换上蜀中进贡的锦帐,对凤、麒麟、孔雀、仙鹤纹样,色彩鲜明,花团锦簇。光线透过重重织物,照进内室,一层层滤去夏日的炽烈,只剩柔和。
半夏和忍冬跪坐在脚踏上哄孩子,怕吵醒裴英娘,她们正想把孩子抱出去,抬头看到她醒了,扬起一脸笑,襁褓送到她怀里,“娘子,您看看小郎君。”
半夏扶裴英娘坐起来,“宫里的近侍前来宣读敕书,殿下去接旨,小郎君从今天起就是皇太孙了。”
裴英娘刚睡醒,还有点迷糊,抱着儿子直发愣:这是她生的?
忍冬出去叫人,宫人们立即送来吃食。
半夏眉飞色舞,一边布置食案,一边絮絮叨叨说:“太平公主和宫里的女史都说太孙和您生得像,殿下很高兴,赏赐整座宫的宫人,还上书请求大赦天下……”
宫婢们你一句我一句,个个喜笑颜开。
许是母亲的味道很熟悉,裴英娘虽然没有出声哄儿子,小家伙却很喜欢她的怀抱,舒服地蹬蹬腿,躺在她怀里睡着了。
裴英娘之前和李旦商量过,如果是小娘子的话,乳名就叫阿姝,是小郎君,乳名叫阿鸿,大名李治早就起好了,他们只需要挑一个就行。
刚出生的小婴儿,软软的,香香的。
她亲亲儿子的脸,他的脸比刚出炉的玉露团还软。她捏捏他的手指,啃啃他的脚爪,小家伙皱了皱眉头,像是被吵得不耐烦了,不过依然没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宫婢打起帘子,李旦快步走到床前,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问:“还难受吗?”
裴英娘把襁褓塞到李旦怀里,“阿兄你看,这是你儿子!”
听她的口气,好像这个儿子是突然从哪里蹦出来似的。
李旦扯起嘴角笑了笑,拨开襁褓看了看,小家伙握着拳头睡得很熟,一番动静没有吵醒他。
他让忍冬抱走孩子,命人去传奉御。
裴英娘饿得厉害,足足吃完三大碗面才停下筷子,李旦怕她吃伤了,不许她多吃。她意犹未尽,“我还能吃!”
奉御请脉毕,笑说她一切都好。
李旦放下心来,又是一番封赏,宫里宫外,人人有份。
产妇一个月内不能下床,男主人一个月内不可以进产房,这意味着男主人一个月内不能和产妇见面。
上阳宫没有这个规矩,李旦从头到尾就没出过甘露台,他就是规矩,谁敢叫他守规矩?
夜里华灯初上,烛火静静燃烧,裴英娘又饿了,催促半夏去传饭,“我想吃点炖得酥烂的肉,要三分肥七分瘦的,用蜜汁小火炖烧,烧上一整夜才好。”
厨下立即按着她的吩咐忙活起来,现在烧肉肯定来不及,只能用滋补的鱼羹和鸡汤代替。
裴英娘吃得很香甜,李旦坐在床边帮她拆鱼骨,把汤里的鸡肉撕得碎碎的。伺候她吃完,他才就着残羹冷炙随便吃了点,他似乎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汤,吃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