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可谓是惊心动魄,发生的几件大事,足以记入史册了。
这第一件自然是淮王登御台,第二件则是两朝丞相萧寻以年迈为由突然提出辞官退仕,玄元帝多般挽留,可萧寻却是去意坚决。这让满朝科举士子出身的官员惶恐不已,特别是翰林院那几个萧家子弟,更是脸色惨淡。虽说皇帝还没有同意此事,但明白人都知道,只要萧寻坚持下去,便只是迟早的事。
自从内阁崛起之后,一品阁臣商辂的权势日益膨胀,又深得圣上信赖,玄朝如今已是不再需要丞相一职了,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所以,今日萧寻识时务得主动请辞,虽说是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
而这第三件事,着实是震惊了所有人。淮王第一次上朝便扣了深得圣眷第一人的内阁重臣商辂好大一顶“误国误民”的帽子,而后更是把内阁体制抨击得一无是处,将商辂提出的内阁首辅制嗤之以鼻,说其将内阁视为自家后宅一般这可是一句相当诛心之言啊!
商辂,字灵均,北原人士,三年前被玄元帝提拔入中枢,三年内连升六级,一年前奉旨组建内阁,现在可是位极人臣的一品权臣,因为刚刚入仕时担任的是河内少府令,政绩卓着,所以世人习惯称他为商少府。
这位寒士出身,如今已是三十而立的商少府听得这番言论也不恼,神情自若,似乎连开口驳斥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当洛怀霖说到那最后一句时,脸色微变。
这等剑拔弩张的态势着实令朝内各党派之人捏了把汗,他们甚是感到奇怪,纵使初入朝堂的淮王想立威,也不应该拿风头正盛的商少府开刀,更何况谁不知道商辂曾经舌战翰林院那帮群儒,大挫那些士族出身的文人威风,跟他比口才,不是找死吗?不过他们也很想看看,陛下到底会站在这个心腹宠臣一边还是淮王那边?
可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玄元帝未发一言,任洛怀霖在朝上滔滔不绝得将以商辂为首的内阁众臣骂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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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湖心亭。
能在宫里,与皇帝手谈一局的,满朝上下除商少府外再无第二人有此殊荣。
“今日,让灵均受委屈了。”洛昊天执黑先行,一子落在了天元。
“陛下说笑了,此时更委屈的怕是淮王殿下吧。”
商辂看了眼湖心亭外九曲桥上正在罚跪的洛怀霖,随即又看了眼棋盘,陛下这手棋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臣知道淮王与萧白羽私交甚好,如今逼得萧丞相辞官,存心要下一下内阁颜面也实属正常,只是他对微臣的敌意却不是装出来的。”
商辂无奈一笑,轻落一子,“诛人先诛心,淮王殿下真是深谙此道啊”
洛昊天却满不在乎得道:“怎么,这就有危机意识了吗?淮王羽翼未丰,在朝中,远不是你的对手。”
“陛下可没看见那眼神,似乎是臣抢了他什么宝贵东西似的,啧啧咄咄逼人得很啊!对了,陛下你看看,就是现在这种眼神。”商辂指了指远处正望向湖心亭的洛怀霖。
洛昊天难掩眼中笑意,抬手虚指了下商辂,“你少在朕这里含沙射影的,小心朕再让你去北原放五年羊!”
商辂收敛神色道:“不敢不敢,当初若是没有陛下,臣早冻死在北原边疆上了。陛下若是想让我做那磨刀石,臣也定当义不容辞,不会有丝毫怨言。”
“不过此次经淮王这么一闹,内阁在朝中威信多少受了点影响。不如,陛下就如了他的意思,恩赐萧白羽入阁,也算给萧丞相为国操劳半生一个补偿。”
商辂一子落下,白棋一手小飞挂角,想要破坏黑棋角部的空。
洛昊天随即落子守角,“不急,还需看看萧白羽自身的本事。”
商辂执白子接着小飞进角,“臣刚刚在内阁看了今日的奏疏,萧白羽上了一道治国论,里面细谈了盐铁制的改革,将其中利弊分析得很是透彻,又针对弊端列出了几大对策,皆是实用之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
此时的棋盘虽只有十来手,但黑子尖三三安定,白子三线拆二建立自己根据地,黑白双方都比较满意,形成一个简单的星位小飞挂角定式,俗称“双枪定式”。
“能得到你的夸赞,倒真让朕有些意外,一会儿你让人送来那篇治国论,若真如你说得这般,户部尚书的缺便让他补了吧。”
洛昊天虽然面上仍是不在意,可心里却对这个萧白羽起了很大的兴趣,同时想到洛怀霖与此子的关系,又隐隐有些担忧,心思多半也不在棋盘上了。
“看来陛下还是有所顾虑,请陛下宽心。”商辂将本来拿起的白子重新放回棋盒中,随即说了一句极为霸气的话。
“那萧白羽纵使是人中翘楚,有经世伟略之才,只要臣在内阁一日,照样要压着他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