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怀霖分析着今日之举的利弊,虽然帮萧家出了口恶气,让那帮士族翰林对自己好感大增,但在朝廷上真正做实事的终究还是那帮阁臣,自己如今这样做着实不得人心。
现在唯一弥补的办法就是,要如何才能让群臣觉得这是皇帝在借自己的口敲打内阁,而非自己的本意呢?
洛怀霖揉了揉膝盖,望向湖心亭内对弈的两人,不知为何,心里没由来得生出一股邪火。
为什么父皇独独在面对商辂时,要摒退所有人?为什么商辂可以在面对父皇时这般从容,好似根本不是一对君臣一般相处?更可气的是刚刚那商辂还远远指了下自己,随即居然还把父皇逗笑了?!这不禁弄得洛怀霖恼羞成怒。
洛怀霖看见端着茶水的宫女擦身而过,赶忙叫住了问道:“这是要送到亭子里去的吗?”
“回殿下,是今年新供的雨前龙井,陛下特意吩咐让煮给商大人尝尝的。”
听得此话,洛怀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将茶盘夺了过来,“你下去吧,本王亲自去送。”
宫女哪敢违逆此时这位脸色阴沉的主子,赶紧一个作揖便退下了。
一局对弈,正处于焦灼状态,黑子正在试图寻机斩掉那半壁大龙,却突然被人搅了思路。
商辂手捏着手里的白玉棋子轻轻敲了下台面,嘴角微微勾起,低声说道:“陛下,有杀气啊!”
洛昊天瞥了眼来势汹汹的洛怀霖,皱眉道:“谁让你起来的?”
洛怀霖看了眼商辂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想也没想得脱口而出:“怎么,我是打扰到你们了吗?”
商辂抬眼望了望天,心里默默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竟让人蠢笨至此?
洛昊天先是一愣,随即气得将手边一盒棋子砸向洛怀霖,“你脑子坏掉了是不是?你看清楚现在是和谁说话!”
洛昊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着实让商辂觉得有些吃惊,随即安慰道:“陛下莫动怒!殿下还年少,一时气话,当不得真。”
而此时的洛怀霖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刚刚那话一脱口便知道要大事不妙了,偏偏每次都改不了自己这祸从口出的臭毛病。怎么办?如何收场?洛怀霖脑子飞快得运转着
洛怀霖随即硬着头皮跪了下来,膝盖被散落一地的硬棋子硌得生疼,举着茶盘膝行至商辂身前,“商大人,朝上多有得罪,洛怀霖身为晚辈,实在不该如此出言不逊,请您原谅!”
这下可把商辂吓得不清,淮王这等行径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这世上当得起他一跪的能有几人?!赶忙跟着跪下,惶恐得接下洛怀霖手中的茶盘,“殿下这可是要折煞微臣了,您在朝堂之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淮王,便是要杀要剐也是是使得的,更何况只是挨几句骂。”
洛怀霖神色一变,站起身来,施恩般得扶起了商辂,真心诚意得说道:“商少府真是心胸宽广,非常人所能及!其实我并非对您或是内阁有什么成见,只是身居其位,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我也是受”洛怀霖随即瞄了眼洛昊天,果不其然便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袭来。
“说完了没,说完就滚回你的栖梧宫去,朕晚些时候再找你算账!”
洛怀霖闻言如获大赦,赶紧溜之大吉。
洛昊天无奈得摇了摇头,“哎,就这点小聪明。”
“能屈能伸,心思诡变,极善借势!可惜还是性情中人,沉不住气,不过这也是年轻人的通病,说不上好坏,其实这点我还挺欣赏的。”商辂看着洛怀霖匆匆离去的背影,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之情。
洛昊天大袖一挥,“行了,今日白白让你看了场笑话,若是日后你这块磨刀石不能让他变得更锋利些,那时朕便拿你去堵黄河堤。”
“臣必然尽力而为!只是,臣希望日后能少些进宫,求陛下别再与臣拉仇恨了。”商辂面带难色得说道。
洛昊天一脸疑惑得看向商辂,随即露出一股古怪的神色,转身走出了湖心亭。
“朕知道了,灵均快些回去吧。”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难以言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