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蒹懒洋洋靠在软垫上。
殿下的舞姬正在跳新传进来的异域舞,腰肢摇曳得柔软而诱人,宴至尾声,两侧案几上已经有贵人忍耐不住,搂着身边的少年少女向宴会的主人告退。
姜昭蒹也随大流站起来,跪在两边的青涩少年均是眼中一亮,谁都知道,这位魏城的年轻主君最好娈宠,还特别偏向干净貌美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宠幸一个,若是能被她带走,远比留在这个魔窟好上千倍万倍。
姜昭蒹没有理会少年的小心思,虽然两人刚刚的服侍确实很合她的胃口,可他们的心却在尖锐而贪婪的咆哮,听得她头疼。
世人皆道,魏城主君出生时便有天降祥瑞、红日落屋,生就一双慧眼,阳能识人,阴能摄魂,是天生的君主。
事实上她并没有什么神奇的眼睛,但她也确实有异于常人之处。
她的耳朵能听到心音。
心怀怨恨的人,心音是浑浊的噪音,心怀功利的人,心音是贪婪的咆哮
这个能力帮她成功骗过朝中众人,以女子之身登上主君之位,助她收复猛将开疆拓土,却也让她彻夜难眠。
在白天还好,到了夜晚入梦之时,万千嘈杂的心音几乎能让人疯狂。
姜昭蒹屡次试着把有清雅心音的人放在身边入睡。
可人心易变,在没经历过熙攘闹市前可能还单纯干净,时间一长,在权利和金钱的腐蚀下,谁还能守护初心呢?
起先是恃宠而骄,后面便是不甘心自己的奴隶之身,更有甚者,妄图取而代之。
姜昭蒹试了四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时间一长,她也懒得折腾了。
前几天她刚刚把那个意图出卖自己从而脱离奴籍的少年处以极刑,这两天都没能好好睡一觉,头疼得厉害。
身后的侍卫知道主君这几日心情不佳,只沉默地跟在后头,半点动静都不敢有。
姜昭蒹在园子里随意漫步,就在她打算离去的那一刻,一阵她从未听过的清脆乐声从角落里传来,声音清扬而大气,还有着愉悦顽皮的转折,让她饱受折磨的双耳在瞬间得到了解放。
有这种心音的,莫非是哪位文人雅士,还是能吏干将?
姜昭蒹有些心动,又有些可惜,这种身份的人可不能随意带走暖床,也就只能偶尔听听洗涤一下双耳了。
想着,她终究是忍不住,迈步朝乐声源头走去。
出乎意料的,乐声的主人是个跌跌撞撞跑来的奴隶少年,他只劈了件外袍,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红肿,还没跑几步,就被后面的几个莽汉抓住,一把推倒在地。
也是在这时,姜昭蒹才看清少年臀部一片青紫,股间还含着一个玉做的器具,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眼看着几个壮汉对着少年一阵拳打脚踢,姜昭蒹不由皱了皱眉。
有如此心音,死了实在可惜。
“他犯了什么事?”
一旁才赶过来的侍从弯腰低声道:“不敢污了贵人的耳。”说着他隐晦的暗示:“这个贱奴姓齐。”
姜昭蒹先是愣了下,才领会到这个少年的身份。
齐是前朝国姓,在前朝灭亡后,皇室早已被屠戮一空,剩下的也都隐姓埋名,明面上活下来的只有一个。
亲手剿灭齐氏的前朝驸马,与大齐那位最后被剁成肉糜的嫡公主独子。
听闻此子长得极肖母,被父族当成奴隶对待,前几日衡山王麾下的衡山军大破蜀地,此子就被当成贺礼送予了衡山王。
因着在与贵人交谈,侍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趴在地上的少年得了喘息的空档,他挣扎着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污泥却难掩美貌的面孔,艰难地伸手朝姜昭蒹爬去,眼里有着炙热的求生欲。
“求求您,救救我。”
姜昭蒹不想管这个闲事,救一个寻常奴隶没什么,可救一个有着前朝血脉且身份尴尬的奴隶,那无异于自找麻烦。
而姜昭蒹最讨厌麻烦。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这个少年清朗的心音有如闪耀着光泽的珠宝,在不停地诱惑她。
良久之后,姜昭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她指着少年道:“衡山王不是说要送我一个奴隶么,就这个吧。”
第二日,这个少年就被清洗干净送到了姜昭蒹的营帐。
姜昭蒹打量了他秀丽俊美的面容几眼,有些满意。
那位前朝的嫡公主被誉为都城明珠,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而能被这样的天之骄女看中,强取豪夺也要嫁的男子,想必容貌也逊色不到哪儿去。
有这样的父母,怕是长得普通都不可能。
她微微一笑,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齐嘉琛。”,
“以后你就叫嘉琛,至于姓”
姜昭蒹眯着眼想了想,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
齐嘉琛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是乖乖点点头。
姜昭蒹看着他顺从而驯服的模样,有些满